是觉得自己不该沾染那纯净的灵魂。
“林希!”
洛然不知跟着林希叫了多久,那人才从自己世界的结界中跳出来,四处寻找声源的方向。
他就站在路对面的树荫下,树影的光斑若有似无地落下他的头顶、侧脸和肩膀。
见林希停下脚步,才向她跑来。
林希还未完全清醒,怔怔望去,那跨越人流奔向他的少年似乎与记忆中的无异。
似乎岁月未曾轻慢和捉弄他们。
“有事?”林希清楚地看到面前的少年乱了阵脚,面颊渗出点点汗珠。
他找人确实着急,跑着去了女生宿舍、教学楼、琴房、操场,找了半天见了人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呼吸都有些混乱。
林希看那张藏不住情绪的面孔:“你说吧,我听着。”
似乎在他的犹疑中,她就已经猜到了答案,试图率先揭开那个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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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人和人的缘分就是那么脆弱吗?”
林希提出这个问题时,车辆已经驶入锡市地界。
在此之前她一直一言不发,只是将头倚靠在车窗上,看窗外的高楼、树木渐渐远去。
与上次不同,她这次平静得出奇,平静得无法得知自己的情绪,亦无法与上次大哭大闹的人对上号。
洛然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回收,想要拍拍她告诉她:想哭就哭,不必忍着为难自己。
可他始终没有出手,他的余光看到副驾驶蜷缩着的小小身影歪头望着窗外,像失去生机的春色。
“也许是吧。”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林希终有所动,本以为洛然在酝酿安慰她的话,但他最终却只答了这四字。
也许是吧?
也许每个人都会在这个名为“人生”的旅途中,不断见证聚散离合,不断更改自己的答卷,直到时间的沙漏催促着离开。
这其间,无论经历什么,遇见谁,做什么样的选择,最终都会在归于虚无后被掩埋,无人在意。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最终会留下什么,带走什么,不得而知。
但我们非要一个答案吗?
车子停下的时候林希并未发觉,直到喧闹声从院子里传来。
“麻烦你了,小洛,”陈敏之开门第一句话不是问候林希,而是拜谢这位“功臣”,毕竟她的女儿她知道有多难搞,“小希路上没闹太严重吧?”
“没有,阿姨。”洛然一边回复着,一边去开副驾驶的门,等待着护送林希下车。
林希下车的时候,仍是一副半生不死的模样,两眼只剩下空洞洞的黑色,失去神采。
林敏之有些担心女儿的身体,关切地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可惜没有得到回应。
洛然本是扶着林希的右胳膊的,但是突然感受到力的倾倒,立刻反应过来揽住林希的腰。
说时迟那时快,林希已瘫软着往下滑了。
“小希小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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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醒来时,自己正身处医院的病床上,她感觉到全身无力又酸软,费力扭头看到了旁边的人。
是洛然。
他端正地坐在那,眼眸下垂,温和安静:“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林希摇摇头,微微仰头看到输液瓶落半,又回过头:“我做梦了。”
“什么?”洛然以为他听错了,侧耳贴近些。
“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我们在奶奶的院子里捉迷藏,那个小院子里的花开了。”
“就是那时语文老师布置观察日记时买的那些种子。我记得当时我们就是随手在卖小玩意儿的地摊上买的,最后也没种。我的日记是现编的,但是种子却放在背包里。”
林希说话的时候并不看人,只是盯着天花板。
“有个周末去奶奶那玩,偶然记起那一包种子,觉得好玩就撒进了那片菜园。那菜园本是奶奶最金贵的了,当时还有点害怕长出来之后被奶奶骂呢,后来好像我的担心并不存在,因为压根没长出来。”
“可是它现在怎么又开花了呢?”说完这句话,泪水簌簌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看向洛然,却好像不是在等待答案,而是哭诉。
哭诉自己因顽劣错过的陪伴,哭诉自己竟天真以为时间多得如汪洋大海,哭诉时光不曾给她机会修改答案。
洛然见面前女孩哭地梨花带雨,一时间手足无措,从凳子上起身,俯身摸摸她的头,像是给予能量。
“洛然,”林希煽动着苍白的嘴唇,眼中含泪,“我想回家。”
她不想待在这里,这里行走的人都急匆匆,躺着的人都病恹恹,像是等待宣判。她不要忍受等待的痛苦,也不要闻这里的药水味。
“等这瓶结束吧。”洛然似乎接收到了她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