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丝在巷口小店里买了一瓶冰镇橘子汽水。曼森太太的小店开了差不多二十多年,她小的时候就爱拿着二十便士的零钱在这儿买零嘴,小卖部年初新刷了墙,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溜年轻女孩子喜欢风格的相片和挂件,两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女孩在那挑拣。
罗丝和曼森太太已经很熟了,老妇人转身去冰柜里给她拿汽水,她便在那等了等,其中一个女孩子拍了拍另一个的肩膀,笑着指了指身后的位置,百无聊赖的罗丝顺着她们的动作看过去,路边的少年刚停了车,正在往这头看。他个子很高,头发是漂亮的金色,穿一身白色的短袖衬衫,整个人在阳光下亮得发光。
罗丝站在那纠结了一下,又要了一瓶橘子汽水,捏着两个瓶子向他走去:“你怎么来了?”
斯科皮说:“图书馆回来,刚好路过。”
他接过汽水,一手推车一手拿瓶子,两个人在阳光底下走着。罗丝偏头看了眼他捏着瓶子的那只手,冰凉的瓶身上凝出水珠,顺着修长的手指滴落下来。她转了目光的方向,看了看天空:“阿尔说……你今年夏天还是去威尔特郡。”
斯科皮侧头看她:“他什么时候说的?”
“舞会那天——”罗丝说到一半,卡壳一般忽然闭了嘴,两人的视线对上一瞬,又匆匆瞥开,“就之前说的,后来……我就没问。”
斯科皮点头:“当时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的消息迟了。”
罗丝欲言又止:“……抱歉。”
她还是没憋住:“但是你已经十多天没和我说话了。”罗丝说着指了指他的单车:“可以理解为和好信号吗?”
斯科皮晃了晃汽水瓶子:“这个呢?”
他们又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原本稀稀拉拉的小楼变得密集起来,大朵的鲜花开在阳台和栅栏上。有好长一阵子他们没有说话。他们三个里斯科皮是话最少的那个,一般情况下都是罗丝和阿不思话投机了凑一起叽叽喳喳,话不投机了隔三米远吵吵嚷嚷,斯科皮只负责在他们两个被逮住前提醒他们闭嘴。反之只要这二位不碰头,只有两个人的气氛就会安静很多。罗丝应该是很习惯的,此刻她确意识到自己很在意这种沉默。
快走到头的时候她才慢下来,提了阿不思和莉莉计划旅行的事,斯科皮说行。她又问“前几天你去哪里了”,斯科皮解释说他父亲出了个小车祸,因为一些意外新上任的小助理被吓得不轻慌慌张张地报信报得极为严重,他赶到那才知道压根没事,几天就能好的皮外伤,于是又回来了,因为走的时候很急就这也没来得及说。
罗丝哭笑不得,心想难怪一夜之间人就消失了:“我还以为……”
“什么?”
罗丝在这一天里有一次感到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表达的尴尬,她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能这么磨叽。正好阿不思的电话突然来了,说家里做了苹果派,数量庞大邀她去带一点走。他们拐去阿不思家的方向,斯科皮把车停在花架下的车棚里,莉莉穿着白色的长裙,脸上带着化了一半的眼妆下来给他们开门。罗丝和她一两个月没见了,小姑娘笑着和她拥抱了一下。罗丝揪了下她还没梳整齐的头发:“要出门?”
莉莉嘿嘿笑了声。
和莉莉有三四分相似的波特夫人是个美人,正从厨房里端烤完的苹果派出来,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块:“尝尝新的口味。”
“除了打鸡蛋,切苹果,把面粉倒进去,你好像什么都没干,”阿不思也从厨房走出来,把围裙往墙壁上一挂,毫不留情拆他母亲的台阶,“下次再搞砸别喊我帮忙。”
阿不思的厨艺其实是他们全家最好的,但他懒得下厨的时候更多,偶尔心情好了会发慈悲赏点小甜点什么的。客厅里煮了壶甜花茶,莉莉化完妆就风一样跑下楼换鞋准备出门,阿不思在后头看她一眼:“新男友?上一个才多久?”
“离我的感情生活远一点,”莉莉说,“我不和没经验的人讨论这些。”
“这话你可别对我说。”阿不思带着一种微妙的眼神回了下头。
在场唯一毫无感情经历的斯科皮:“……”
罗丝给自己倒了一壶茶,回头看了他一眼。斯科皮还在那很勉强地和阿不思解释,没注意她的小动作。她想起那天他说“我去给你找解酒药”,等了二十多分钟也不见人影,她就慢慢地站起来绕着跃动的人群边缘想走出去,不知怎么绕到乐队舞台后面,白炽灯坏了一颗,光线并不很好的走廊里堆着几个塑料凳子,很烂的氛围,她腹诽什么没情调的人会选在这里表白。
小个子的女孩磕磕绊绊地说了两句,罗丝无意听下去,刚想转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抱歉”。
女孩“啊”了一声,小声问:“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斯科皮迎着仅剩一颗白炽灯的光线看了看外面骚动的人群,好像寻找什么似的看了一会儿,低下头笑了一笑:“非要这么说的话……算是吧。”
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