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时间多愁善感,因为晚餐的时候人又少了一个。
制片人消失了。
大家四处都找了,也没找到那个令人厌烦的男人。
我没有加入搜寻,当大家像搬家的蚂蚁一样稀稀落落地拉成长队,跟在管家和厨师身后挨屋搜寻时,我安稳地坐在餐桌上,木然地往嘴里送奶油蘑菇汤。
景光这回没有带头。他几次目光扫过我,但因为我没有抬头对视,所以不知道他是以何种神态注视我的。
最后我瞥见他走在队伍后面,在彻底消失在餐厅门口前,回过头来又看了我一眼。
这回我们对上了视线。
他的脸在灯光下异常白皙,因此眼睛显得格外乌黑,我本以为会看见一抹带有嘲讽的意味深长的笑(嘲笑我的‘不检点’),但恰恰相反,他的表情十分犹豫,似乎欲言又止。
结果他什么也没说,扭过头走了。
我依旧在往嘴里塞吃的,像上了发条。
不到二十分钟,大家又稀稀拉拉地回来了,并没有找到制片人,一点痕迹都没找到,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大家疲惫多于惊恐,坐回到餐桌上,继续吃先前剩下的菜肴。管家和厨师麻利地把一部分菜用微波炉重新加热,那个伪女仆冷着脸打下手,一副连装都不想装了的样子。
而此刻,我已经吃饱了,起身从他们椅子后走过,离开餐厅,独自一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好烦躁。
我捂着脸,脑子里依旧凌乱不堪。这时候,一股香气钻进鼻孔,我循着气味抬起头,看见桃城正站在我身边,表情古怪地垂着头。
她一向对我没好气,可这会儿的神情却与之前大相径庭。
“你……怀孕了?”她看着我,犹疑地问,语气有些畏畏缩缩的。
我点了点头:“快四个月了。”
她使劲咽了下口水,咬着嘴唇,目光左右移动,半天才重新落在我的脸上。
忽然,她幅度很大地鞠了一躬,吓了我一跳。
“真是非常非常抱歉,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诶?”我诧异地看着她垂下去的头顶,不明所以。
“我在你要下楼梯之前,把珠子仍在台阶上,想你一旦扭伤,我就能够演上你的角色,当然我也只是侥幸地试一下,毕竟那么大的一片地,你也未必就正巧中招,没想到……”
“原来是你啊。”我有些来气,但转念一想毕竟没造成啥伤害,也就没有斥责她。
“那你还挺诚实啊,主动来道歉。”我挖苦地说道。
她依旧躬着身体:“因为你怀孕了,我才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我痛恨这样的做法,所以无论你原不原谅,我一定要坦白。”
她终于抬起了头,仿佛了结一桩心事般,表情重新活络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有精力大骂你一顿,我自然很生气,但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我叹着气说,用手指按了按还没怎么显怀的肚子。
她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嘴角泛起苦笑:“我的孩子,也是因为意外没有能够降临到这个世界呢,所以对于你,我感到格外过意不去。”
我稍稍张大了眼睛,但她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们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或许她在期待我歇斯底里地大骂一顿,结果我这么云淡风轻就放过她了,让她觉得自己的罪过没有受到惩罚,因此她挺难受。
看来她是真的对自己的行为而内疚。
我沉思了一下,对她说:“我们换房间吧,你要答应,我就原谅你。”
结果,我们两人互换了房间。
很好,连楼层都不一样,我基本可以避免跟景光打照面了。
好极了。
然而,我却没想到,我成了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的下一个目标。
或者说,他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桃城,而我却阴差阳错跟她换了房间。
那是半夜的事了。
换过房间,我就把自己锁在屋里,什么也不想管,倒头就睡。
我梦见了安室。梦里他弹贝斯给我听,他身后还坐着一个面容跟他有几分酷似的少年,暗金色的短发、小麦色的皮肤、修长挺拔的身形,少年频频冲我眨眼睛,我一会儿忙着看安室,一会儿还要腾出视线跟少年互动,有点忙不过来。
就在这时,门外挤进来一个暗红色短发、皮肤白皙的小男孩,他漂亮得像个小姑娘,有一双腼腆的琥珀色大眼睛,但这只是我对他的一瞬间印象,很快他便露出惊慌的表情,张大嘴巴呐喊着什么。
安室和金发少年纹丝不动,仿佛男孩只是平行空间的存在,他们看不见。男孩不断地冲我喊叫着,表情越来越夸张,忽然,我感到脖子上一紧,沉重的窒息感袭来。
我人用绳子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瞬间清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