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彻把小书包放在幼儿园的课桌上,嘴巴有些负气地嘟着,头一直微微低垂,和平时阳光灿烂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沮丧的小身影,在清晨新鲜而明亮的光柱中,显得十分惹人心疼。幼儿园的老师之一,刚刚满二十岁的圆崎麻美,率先注意到了。
她特别喜欢彻,除了因为他本人聪明乖巧可爱外,还有他父亲的因素。
那个叫做安室透的咖啡店侍应生,真的是太帅了,完全是她的理想型——只是工作不太体面,但在那样一张脸面前,工作什么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她甚至假装巧合,跟他在波洛偶遇了几次。
“彻,怎么了,不开心吗?”她弯下腰,温柔地问道,“今天不是爸爸送你来的吧?”
彻抽了抽鼻子,抬起眼睛,眼底闪烁着水汪汪的一层。
“是风见叔叔送我来的。”沮丧已经侵蚀到了他稚嫩可爱的嗓音中,“爸爸最近会很忙,不会来接送我了……”
“居然是这样。不过,不要难过啊,彻,父母是有工作的社会人,他们都很忙,这种事在其他小朋友身上也常发生……哦,对了,你妈妈呢,最近都看不到她呢。”
不提还好,一提起“妈妈”这个词,降谷彻小朋友眼底蒸腾的水雾,瞬间凝聚成两颗硕大的水珠,骨碌碌沿着小小的脸颊滚下来。
“我也不知道妈咪去哪了……”他抽噎着,“呜呜呜……我也好想妈咪,可爸爸就是不肯告诉我妈咪去哪了,呜呜呜……”
他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把麻美吓了一跳。
看来是家里出了很大的矛盾啊。
好不容易把这位小朋友安慰好,上课的铃声响了。不是她的课,她要给其他老师腾地方,便离开了教室,等她回来时已是午休,降谷彻捧着一盒十分糟糕的便当,迟迟不肯下筷子。
别的孩子都香喷喷地嚼着色香味俱全的便当,只有他一个人格格不入。
麻美再一次走到他身旁。
往那便当盒里看一眼,麻美立刻就明白他不吃的原因了。
这哪是便当啊?虽然能看得出准备的人煞是下了番苦心,但他做出来的各种小菜无不成狰狞状,一坨一坨地覆盖在雪白的、似乎已经夹生了的米饭上,最上面还撒着密密麻麻的迷之粉末。
这绝不是出自那位手艺高超的爸爸之手,妈妈似乎也不会做得这么糟糕。
她用手指头蘸起两类粉末,放在舌尖舔了舔。
好苦!是维生素粒。
彻仰着脸,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欲哭无泪:“风见叔叔说他的便当营养均衡,特别适合长身体的孩子吃,可我觉得吃完后我会患上厌食症……”
麻美单手扶额,心里满是同情。
忽然,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领着彻到幼儿园附近的餐厅开了顿小灶。
“你妈咪为什么突然不见了?是和你爸爸吵架了吗?”餐桌边,麻美手捧着冒气泡的可乐,继续发问。
彻大概是真的很难过,香气扑鼻的烤鳗鱼都没能让他把小脸稍稍舒展一点。
“我也不知道,先是爸爸失踪了,妈咪把我寄放在朋友家去找他了,一周后爸爸回来了,妈咪却不见了……我已经半个月没见到她了,我好想她啊……”
麻美揉了揉彻的头,心疼道:“要不今天放学我和你一起去见你爸爸,和他好好谈谈,好不好?”
彻摇头:“爸爸这几天都不能回来了,他有紧要的事情要忙,我也见不到他”
“爸爸妈妈都不在了,谁看你呀?”麻美意识到这是个大问题,“是那位风见叔叔吗?”
彻继续摇头:“风见叔叔也要跟他一起忙,爸爸让我一个人在家老老实实呆着。”
是咖啡馆大翻修吗,要忙成这个样子,连孩子都顾不得?麻美疑惑地想,可今天送他的那位先生西装笔挺,一副精英白领派头,完全看不出会是在咖啡店打工的安室先生的同事。
“这怎么可以?你才五岁,一个人在家多不安全啊!”麻美以老师的角度道,“可以把你爸爸的电话告诉我吗,我得好好跟他谈谈。”
彻忽然警觉了一下,他偷偷看了下四周,然后还是摇头:“没这个必要了,老师。爸爸说,他五岁的时候就一个人跑东跑西,能做饭、能洗衣服,经常独自在家,他能做到我也应该能做到……呜呜呜,可是我还是想妈咪,我要妈咪搂着我睡觉……”
彻又抽抽嗒嗒了。
麻美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放学的时候,她看见彻耸着脑袋钻进那个被称为风见叔叔的男人的车,有种被犯罪团伙挟持的感觉。
十五分钟后,车停在了彻的家门口,风见很认真地履行了上司交代的任务,把彻安安稳稳安置在客厅里,然后嘱咐他要听话,便匆匆离开跟彻的老爸汇合。
今晚,他们有一个重要的会议。
门被带上后,彻保持着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