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今日看到雪,偏偏又想起这句话。
儿时学的名篇佳作,几乎都是他教的。
雪下白了对面的山头,估计明日上山的路又要不好走了。风雪又涌进来,你合上窗户,屋里烧炭,终于暖了一点。
凌晏如有时会在明雍书院下棋,你偶然撞见过两三次,但你们两人多是彼此远远地望一眼,然后各做各的事。
他是高高在上的内阁首辅,而你只是个普通的明雍学子。用宣京茶楼里那位说书人的话说,他说一句狠话,可是要让宣京变个天的。
那你呢?南国公夫妇惹圣上嗔怒远赴边疆,最后战死沙场,花家家主花忱三年前失踪,无人知道《花诏录》今在你手上。不过短短三年时间,你处境变了几遭。
贵女的身份没变,纨绔的性格没改,可也再没那个资本,没那个胆子当街在宣京明目张胆打断别人的腿了。虽然看到别人欺辱女子你还是会出手的,只不过换个更稳妥的法子罢了。
坐在炭火前苦中作乐地烤着火,身上暖和了不少。突然想到什么,你从匣子里摸出一封信笺,郡主亲启的字样映入眼帘,你摩挲着发黄且有些变脆的信笺,瞧了眼落款。
算算年龄……那会儿你大概十四岁,还有三个月才和凌晏如断掉联系,往后两年才会再次到宣京这个地方。
你合上信笺,想起来茶楼里一直久经不衰的《西游记》。
唐玄奘路过女儿国,金蝉子转世都有情,你想不太明白,感情对于某些人为什么可以说断就断?舍得吗?
乏了,不如早点休息。你垂眸,收好信笺,处理好碳火,走回塌上。
第二日,大雪。
第三日,还是大雪。
第四日,依旧大雪,明雍书院给大家放援衣假了。
放假放得突然,你没来得及联系花家和木微霜,只好先收拾行李,准备准备去宣京找间客栈。
学院封院的那天意外你收到一封普通的来信。
时隔六年,再收到一封凌晏如送来的信,他说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去他府上。
然后还不忘在末尾补上一句,早年受花家家主之托照顾你。
你拎着行李下山,山路不好走,到宣京时天色已黑,叩响了凌首辅的门,没人应。你打个喷嚏,转头准备去寻投宿的地方,却撞见自己在等的人。
凌晏如撑着一把伞,才从外面回来,和你一样是风雪夜归人。他眉间落了雪,没化,紫色眸子里没有情绪,天寒,显得他的气质比往日还冷。
他又是一个人,身边一个小厮都没有。没缘由的,你蓦然问他:“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关注我吗?”
凌晏如眸子淡得没什么情绪,没回你的话。他收了伞,抖落伞上的雪,推开院门,没回你刚才的话,“外面冷,郡主先进去吧。”
你入明雍时,初次休沐日下山有见过他。
那之前你只是透过各种传言从脑海中再去描绘他,见到他抄尚书家那一日,你才知道大家口中的说一不二铁血首辅是什么意思。你并不认识那样的云心先生,那样的凌晏如于你很陌生。
可你又觉得,那才该是首辅凌晏如,才该是可比丞相之位的内阁首辅。
跟着他进了正门,小厮接过行李。亭子里的石桌上放着一副棋盘,你顿住脚步,道:“我们再来一局吧。”
凌晏如顺着你目光看过去,不懂你为何要在此刻下棋。他摇头拒绝了你,偏偏又补了一句:“郡主不必执着于亭内的棋。正厅也有。”
换了衣冠,泡过热浴,你去正厅找凌晏如,要在雪天和他下一场棋。三枚黑子落完,他手执白子落下的那刻,你想起什么,说:“近年内没听到你结亲的消息。”
他神色淡淡:“无心悦之人。”
因为总是在把身边的人推远。
心不在焉的棋局总是长不了,第二次对弈你惨败收局,没什么想法地收好棋子,你开口,陈述着:“所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青年颔首,是默认,并不反驳。
与他南塘辞别后,你与他通了三年的书信。你曾在在信里祝他殿试夺魁,也曾为他折下南塘烟柳一并寄去。
后来他在信里与你说,官居高位总是要孤独,身无一人,你回信问他“那我呢”三个字,他再没回信,你们的通信就此断掉。
后来宣京相逢,你刻意躲着他,最后却又在看到他一人下棋时走过去问他要不要和你来一局。你害怕他与记忆里变化太大,因此想不见他,可是你更不喜欢,也不想看到他只有一个人。
他在南塘时教过你,那些王朝的改革者,因为触及的既定利益太多,结局多不得善终——轻则被贬边塞远离乡土,一生思乡不可回。重则五马分尸车裂而死,无人可立碑。
“我幼时不爱学儒经,你与我说,若我不学儒,会独行于世,步履维艰,偏偏又只身一人,难挨痛苦。”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