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香听到且不限于——他物理和化学很好,他英语发音堪比录音机里的标准英音,他很有运动天赋,很多人喜欢他……
他的优秀让众人崇拜仰望,而秘香不愿意抬头,就只会远远看着他。
秘香是中国应试教育培养出来的典型学霸,刻骨勤奋,好学努力,非常相信“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句话,但陈沫恰恰相反,他的教科书干干净净,作业试卷也很干净。
以前她帮老师批卷子,看到陈沫一段接一段的空白,会生出一种“笨蛋帅哥”的怜惜感,只可惜这都是假象。
他不是不会,他是不想浪费时间在已知的事物上。
这件事就像个巴掌一样打在秘香的脸上,让她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存在天分的鸿沟。
大概也是这时候起,陈沫的名字在她心里生了根。
她是个慕强的人,但她羞于承认这世上也有她攀越不了的高山。
晚自习上完已经是九点四十了,二组那边传来男生们起哄的声音,秘香看过去时,正好见到陈沫转身从曾卓奇手里抽回那封淡粉色的信封装进书包。
他皱着眉头说了句“不要闹”,而后跟几个人勾肩搭背地离开。
苏可可也看到了,有点兴奋地开口:“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苏可可的眼神看向陈沫,笑着说:“赌他会不会拒绝告白。”
秘香默了默,“你赌什么?”
“我赌他不会。”苏可可甚至还有些激动地分析:“往常他收到情书都是直接放课桌里根本不会放书包背回去,这次他放进书包了。肯定有戏!”
秘香扯了扯嘴角,“你好像个变态。”
苏可可:“啧,赌不赌嘛?”
“一包辣条。”秘香看着前面的大高个,说:“我赌他会。”
离校门口不远的公交站旁,陈沫把情书还给了那个小学妹,苏可可拉着秘香在后面故意磨蹭想看戏,只可惜谈话内容听不到,倒是能看到他们一直在笑。
秘香时常觉得陈沫这人很不一般,尤其在处理青春期感情的事上。拒绝一份炽热的示爱,却还能让人笑着回去,挺有本事的。
难怪那么多人都说他好话。
苏可可想不明白。
秘香嚼着辣条,说:“你见过凤凰变山鸡吗?”
“什么意思?”
秘香扔了垃圾,不再看陈沫与人说笑,“天上跑的地上走的,根本不在一个赛道上。”
他来昭陵的第二天就拜托秘香带他去看学校,秘香当了一回好人才发现,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六中不算大,顶多十几分钟就能转完。
太阳毒辣,走不了几步就出汗,陈沫受不了一身黏腻,看到食堂外的一排水龙头过去洗了把脸,皱着眉头问:“厕所在哪?”
秘香在回字形的教学楼指了个方向说:“每层楼都有厕所,男左女右,都在楼梯间旁边。”
陈沫点头,又指着一处小平房问:“那是什么地方?”
秘香一板一眼地答:“厕所。”
陈沫走近了,旁边就是垃圾池,现在没开学,里面很干净。
他又走进了男厕,不过两秒,他皱着鼻子出来,表情痛苦。
昭陵是个小地方,学校公厕是大通排,冲水系统如果不及时排泄物就会一直停留在那里。
陈沫撑着墙,吐了。秘香对此心照不宣。
回去的路上,秘香请他喝牛奶,他摆手说自己喝不惯这个牌子的,站在冰柜前看了很久,选无可选才拿了瓶百岁山。
后来秘香有幸见过他的冰箱,堆满了一款名叫芙丝的天然水,还有很多应季水果。
普通人吃水果最多挑个新鲜,有钱人吃水果要挑产地,挑品种,挑口味……
他与这里有强烈的割裂感。
其实很多人都感觉到了,但还是会忍不住凑过去。
回忆出神,那晚课本预习到一半,秘香觉得自己胸腔里蹿着小火苗,垂眸看见左手心的月牙疤,原来自己的过分关注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