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丛柏此刻的体贴,更叫父母揪心。 罗大婶紧抓着儿子的手,“二小子,这可如何是好?” 罗大伯自己也担心,可还稳得住,呵斥老伴道:“你行了,别多想,先缓缓。” 到底,他也是在乎老伴的,给她端了茶。 罗丛柏有些后悔多话,可想到家中的情况,他还是坚定地道:“阿爸,多的话我不能说,你们这些日子别走远,若是要送菜,不能乘船去南京上海那个方向。” 罗大伯家的菜种得极好,有时候在扬州城里卖不掉,会趁船去周边卖。 这便是罗丛柏最担心的,不然他一句外头的事,也不会多说。 罗大伯沉默了会,道:“我们没事,你自己多加小心些。” 罗丛柏点头,“我知道,阿爸放心好了。” 罗大伯此时倒是庆幸儿子身负功夫,上了战场,也是有能力自保的。 儿子和老伴之间的对话,叫一直待在家里的罗大婶听得是心惊不已。 她喝了茶,人缓了些,见儿子要走,忙拉住人道:“二子,你,你真要去那要命的地方?” 罗丛柏见母亲担心得脸色发白,心里也是不好受,停住了脚,难得安慰道:“姆妈,你放心,我们不参战,只是去瞧瞧情况。” “瞧瞧?真只是瞧瞧?”罗大婶语无伦次。 罗大伯知道儿子是干大事的,不容自家拖后腿,便喊住老伴,道:“行了,你别多事,孩子自己心里有数。” 罗大伯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对倭寇十分的厌恶,若是他再年轻些,自己都得操刀抗敌的。 罗大婶外事都听老伴的,被喝,也只能抹泪。 罗丛柏只能默默地给姆妈递布巾。 暗夜渐深,屋里只余罗大婶的抽泣声,显得有些凄凉。 罗丛柏很少见姆妈哭,有些手足无措。 罗大伯敲了下烟袋锅,盯着儿子的脸,叹道:“外头的事我们不管,你如今老大不小了,还是将亲事定下来的好,至于圆房,可以迟些。” 这是他权衡之后的打算,倒也不是不信儿子功夫没大成的话。不过,就这事,他也打算等济圆师傅回来问一问,对儿子的身体,他也是担心的。 本哭着的罗大婶,一听老伴这话,来了些精神,期待地看着儿子。 罗丛柏见父亲还是没打消让他娶妻的念头,急得额头青筋隐凸,硬着声音道:“爸,这事没法商量,您就别再惦记了。” 说完,他当即抬脚就走,生怕被爸妈拉住说教。 瞧着儿子这逃难一般的形状,罗大伯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的那个疙瘩,就更大了。 儿子一走,罗大婶虽还有些担心他外头的事,可想到好事,直接露了笑,问道:“老头子,你真想叫二子定下晚妹子?” 罗大伯点头道:“嗯,趁着这次二小子能在家过年,你去田家问问,若是他家满意,这事就这么定下。” 罗大婶觉得有些不妥,张了张嘴,没想好怎么说,就又歇了心思。 像怕出什么事似得,罗大伯狠了狠心,直接又拍板,“你明儿就去田家。” 田家和罗家是远房表亲,俩家处得不差,孩子还小的时候,彼此曾有意攀亲。 听得老伴这话,罗大婶想想儿子的态度,有些迟疑道:“还是再同二子说一说得好,若是这小子犟起来,溜了,岂不是难看。” 这话倒也说到了罗大伯的心坎处,他恨声道:“他敢,若是真敢溜了,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罗大婶瞧着老伴神色暗沉,忙描补道:“说起晚妹子,我还是喜欢的,孩子不差,手脚勤快能持家。” “可不就是这话,多好的女子,这臭小子还不乐意。”罗大伯不满道。 罗大婶忙道:“就因这,我们也得考量好,毕竟咱家二小子不常着家,做的又是那要命的事,就这么定下,会不会……” 她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说坑人。 “呸,呸,说什么呢。”罗大伯瞪了眼老伴,见老伴也是后悔差点说错了话,这才道:“田家是个什么情形,你也是知道的,这时候去说亲,其实是对晚妹子好。” 田家人口多,地少,家里还有俩吃闲饭的老人,下头子女四五个。 老大今年二十,就因为穷,所以还没说上媳妇。 晚妹子是老二,也十七了,本来女孩子好说亲,可为了家里的活计,田家愣是没动这个心思。 罗大婶想到田家的情况,有些咂嘴,“他家老大就等着晚妹子的彩礼说媳妇呢,这笔钱怕是不老少。” “这个我也知道,就当我们二小子不常在家,给人多添的礼,这样我们心里也好受些。”罗大伯叹了口气。 这点罗大婶也同意,只是想到儿子刚才的话,有些担心地道:“老头子,二小子不是说他功夫还未成吗,这怎么娶媳妇?难道还真叫人家孩子独守空房,这不好吧?” “娶媳妇不一定就要入洞房,过个几年也使的。”这话,罗大伯说得有些艰难。 罗大婶觉得不靠谱,又不知道怎么说。 罗大伯沉默了会,“如今田家艰难,这个年他们还不知怎么过,若是有了这笔彩礼,他们也能松快些。” 说到底,罗大伯也是心疼田家,心疼晚妹子。 罗大婶知道老头子心善,又想到那些童养媳妇,觉得先娶回来也还行,到时自己对人孩子好些,不就什么都有了。 总比她待在田家,只知今日不知明日得好。 遂,觉得想明白的罗大婶,应和道:“那成,还有好些日子才过年,我明儿就去田家看看。若是他们愿意,年根底下也能办事。” 罗大婶如今是浑身的劲,话说得也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