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

夜色已深，天上悬着一轮月。

白羽扶着夏芷安走在覆着薄雪的街道上，吱吱嘎嘎，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排歪歪扭扭的脚印仿佛精灵，调皮地在他们的背影里嬉戏。

他们在火堆旁吃到傍晚，看着奢娜部落的族人拉着汉民围着熊熊的火焰跳舞......此后，夏芷安兴致未消，又要去酒吧。

酒吧里一边是安静的民谣，另一边狂欢的蹦迪，坐在中间，隔着玻璃可以同时看见两边，让夏芷安兴奋莫名，高高举着扎啤杯，嘴边都是泡沫。

她头靠在白羽身上，说了好多话，都是小时候的趣事，反反复复，此时的她，身上完全没有女帝的影子，而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带着对新奇好玩世界的向往。

走出酒吧，白羽扶着她摇摇晃晃地走，想象着在城市的街道上，霓虹闪烁，夏芷安穿成摩登女郎，长长的吊带裙下露出雪白的肩膀，头发披散在肩上，手里提着高跟鞋，嘴里唱着刚从酒吧里听来的歌，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爱情的味道，一辆辆夜行的汽车从他们身边驶过。

那个现代化的都市注定是回不去了，此时只有天上的月和地上的雪，还有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的小七。

小七看着前面的两道人影，感觉像是做梦。

几个月前夏芷安还是皇宫里的女帝，她虽是禁军女卫，但平日里难得见到夏芷安一面，更没有和这位陛下说过一句话，那时候，总是眉头轻锁的夏芷安在小七眼里仿若天上的星辰，与她处于两个世界。

而现在......小七抓了抓头发。

往北疆逃亡的时候，她以为这趟是陪陛下一起吃苦的，卧薪尝胆，走上充满苦难和危险的复国之旅，但到了北疆之后的经历，却如同做梦一般，让人目眩神迷，每每她在独坐的时候都回不了神。

盔甲、羽绒服、学堂、酒吧、自行车……这不是梦，这是一个她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夏芷安不再是皇宫里那个裹着明晃晃的龙袍，轻皱着眉头高高在上的女帝，而是一个依偎在男子身边，肆意开怀的凡间女子。她也不是禁军女卫小七，而是致力于推动女子平权的“北疆女子联合会”的主任。

真是莫名奇妙！

白羽有一次笑呵呵地称小七为“妇女主任”，小七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伸手拔刀，白羽抱着脑袋跑了。看着白羽的背影，小七仍然气愤难平，她还没有出阁，怎么能是妇女呢？混帐！

过了一会，白羽又跟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小七面前，说：“宝萱卖自行车赚了钱，请大家一起去撸串，走走走！”

小七凶巴巴地瞪了白羽几眼，突然意兴阑珊，这家伙就不是个正常人，跟他计较什么？

不过，小七嘴里不说，但其实心里挺佩服白羽的。

现实她见过的人中，真正能让她佩服的，只有白羽一个——夏芷安和李玉将军做的事情，她虽然做不到，但是能想明白，而白羽做的事情，她想都想不到。

白羽把夏芷安抱回她的别墅，放在床上，对宝宁和宝萱说：“你们皇姐刚才还能说能唱的，后来一吹风，酒劲上来了，今晚要麻烦你俩照顾下这位酒国女帝了。”

以前宝宁和宝萱还会吃下惊，但现在她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宝宁淡淡道：“没事，反正我得熬夜，师父，我从你设计的钟表里得到了启发，这个内燃机齿轮组的设计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明天吧，今天我也喝了不少酒。”白羽推脱。

“好吧……”宝宁有点泄气，“那今晚我先自己想吧。”

看着自己大弟子的样子，白羽有点惭愧，他其实不累，练了内功后，这点酒对他也没影响，而且今晚也无需练功——前天打通督脉后，谢青云建议他休息几天，小周天贯通后，身体的经脉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白羽就是有点犯懒，但见宝宁这么认真地在帮他设计蒸汽机，他这个当师傅的犯懒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蒸汽机曾经开启了工业革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越快研发出来越好，那时北疆将彻底大变样，很多事情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行，那今天师父就陪你熬个夜。”白羽摸了摸宝宁的脑袋，这弟子最近熬夜消瘦的厉害，回头得给她弄点好吃的补一补。

“真的吗？太好了！”宝宁大喜过望，“师父你坐，我去给你倒杯茶醒醒酒，顺便也给皇姐倒一杯。”

白羽无语了一阵，心想，要是他今天不答应陪宝宁熬夜，她皇姐估计连口水都喝不上，这还是亲妹妹吗？

茶倒来了，白羽见宝宁把茶杯往夏芷安的床头柜上一放，便过来铺开稿纸准备演算，不由得叹了口气，过去把夏芷安扶起来，托着她的背喂她喝茶，然后又去弄了一条热毛巾，给她擦了脸，脱去她的羽绒服盖上被，这才在书桌前坐下。

他看了一遍宝宁目前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