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听雪第一次踏进了北疆王府。

白羽负手陪在她的身边，谢青云抱着宝剑走在她的身后，师妹的派头十足，仰着脖子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王府实在普通，面积也不大，比起她们南阳宫差得远了。

“哼，很一般嘛。”澹台听雪道。

“何止是一般，不瞒你说，师兄我自从到了北疆，可谓是卧薪尝胆，夙兴夜寐，才刚刚让北疆有了这么一点点气象，其中的艰辛，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白羽大倒苦水。

“你卧薪尝胆，卧到我们南阳去了？”澹台听雪不吃这一套，“跟你说吧，我这一趟来，是代替师傅执行门规的！你把我的马还给我，我还要打你屁股，师傅就是这么说的，你听不听？”

“听！当然听！”白羽道：“师妹，我冤枉啊！以我们的关系，我怎么会抢你的马呢？”

“少来狡辩！”澹台听雪在一处暖亭站定，昂首逼视着白羽，“你不抢，我们的马怎么会到北疆来？”

这处暖亭是王府的一景，位于半山腰之上，有门有窗，门窗上嵌了彩色的玻璃，风霜雨雪都被拦在了外面。

亭内此时已经置了两个火笼，桌子上摆了新鲜的哈密瓜和葡萄。

“咦？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蜜瓜和葡萄？”谢青云在桌边坐下，揪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赞赞有声，“嗯，不错，挺甜。”

“师妹，你也坐。”白羽殷勤道：“这新鲜的蜜瓜和葡萄都是师兄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来尝尝。”

澹台听雪坐下时，白羽已经拿起一片蜜瓜递到了她的手里，没办法，这丫头现在占着理，得赶快把她的这口气给理顺，不然她要闹起来，可是相当的麻烦。

白羽坐下道：“师妹，你听我跟你说，这些马可是劫出南阳城的，要说骗，也是月氏骗了你们，没错吧！”

澹台听雪吭哧咬了一口瓜，“那你也不应该......好甜！”

“我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诡计，顿时义愤填膺，心想这帮月氏的家伙，竟然连我师妹的马都敢骗，胆大包天！”白羽愤然道：“我肯定不能让他们得逞啊，于是就让人去追，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马追回来！”

澹台听雪几口啃完了一片瓜，又拎起一小串葡萄，“那你追回来了吗？怎么把马追到你北疆去了呢？”

“你们南阳的马跑得快呀！”白羽叫屈道，“我们北疆的马你也看到了，又小又瘦，哪跑得过你们南阳的马，这一追就追出去老远，害得我在南阳城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们回来，我心想这样可不行，只能出城去寻找……”

澹台听雪狐疑地看了白羽一眼，“那你为何不来跟我说？也不向我父皇禀报！”

“你们南阳宫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我怎么进去？”白羽叫天屈道，“我出来的时候，还是你父皇专门派人带我走的密道，忘了吗？我倒是想进去跟你说一声，但是我进不去呀！”

“原来是这样吗？”澹台听雪眯着眼睛吃葡萄，想了想说：“不对！那你后来抢到了马，为何不回南阳，而是把马带到你北疆来？”

“月氏的人处心积虑把马带出南阳，焉能随便被我们抢走？”

白羽神色黯然起来。

“我们北疆军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才击败月氏，唉，那番场景我不说你想必也能想象，而此时距离南阳的地界已远，南阳城的情况又不明朗，匈奴人还不知在何处肆虐，师兄我才带了几个北疆军出来？师妹你说，这种情况下，我哪敢随便往回走？”

“原来是这样！”

澹台听雪想象当时白羽只带着百来个骑兵，跟月氏人大战一场，抢下了战马，必然也是伤亡惨重，能活下几个，估计也是缺胳膊断腿。

这种情况下，苛求他把马送回来，好像确实有点不应该。

“所以，你为了稳妥起见，就先把马带回了北疆？”

“对呀！”白羽一拍巴掌，“师妹所见极是，那么大的一群马，足有四五百匹，我们的人手不够，而南阳的情况又那么复杂，怎敢轻易回返，思来想去，师兄我只能是先回北疆，以求万全！”

“这……”

澹台听雪听白羽这番话合情合理，不似作伪，低下头心里生出愧疚，“不好意思，白羽，我……我错怪你啦。”

“都是自家师兄妹，有什么错怪不错怪的。”白羽安慰道。

“等等……”这时，一直只顾着吃水果没说话的谢青云出声了。

“师弟，你刚才说马有四五百匹，这个数目不对吧？”

谢青云似笑非笑得看着他，“据我所知，被月氏劫走的马可是有一千多匹，而且其中还有一百匹适龄的母马……”

“啊？”白羽没等谢青云的话说完，就猛然站了起来，怒吼道：“好你个月氏！敢如此欺我！真当我北疆好欺负吗？”

“砰”地一声里，一个青铜火笼被白羽狠狠地踹翻在地。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