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咳…我不行了。”我率先支撑不住地瘫在桥边,力气被摇晃的脚步颠得所剩无几;喉咙像是在无力的呼吸中灼烧,我的笑演变为无法抑制的咳嗽,从身体里喷出点点火星。
贾德尔坐到我身边,把软趴趴的我从栏杆上扶起来,让我靠在他肩膀上。
寒风和我们同时停下,半缺半就的灰白月光扶着它在河面落脚,荡起粼粼淡淡的银色波纹,如一尾蛟龙缓慢地游向远方的无边夜色。
远远能望见岸上稀疏的路灯,那些老掉牙的古董,此时却像一颗颗明灭的星星点缀在河岸边,好让码头上停泊的摇晃的小船看清家的灯火。
桥上的路灯明亮而有力,我们终于得以看清彼此的模样。
贾德尔面色如常,但他眼里闪射的孩子般的笑意让我知道他也喝多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瓶伏特加递给我,那是他临走时顺的。
“不要…再喝我可能会死。”
我好不容易喘上两口平缓的气,才刚感觉是回到了人间。
他一口气把半瓶灌进嘴:“那个妹子叫什么名字?”
“和我跳舞的那个?”
“嗯。”
“不知道。”
他笑道:“你们跳了那么久连名字都不知道?”
“不需要那些。”
“那你好歹替我问问。”
“没想到你。”我毫不留情地说:“再说了我碰到的美女能轮得着你?”
我们俩又笑到一块儿去了,我的脑袋随时都要从他肩膀上滑落,得靠他揽着我的肩膀才能勉强支撑。
在清新开阔的空气里呆了一会儿,我自觉清醒了不少,被抛在脑后的事情继而浮现。
“克鲁修他们呢?我们在哪儿集合?”
“不知道,我们不集合…老赛斯这会儿应该早醉成烂泥了。”
“…那我们去哪儿?我快冻死了。”
他眯着眼睛神秘地笑了笑:“跟我来。”
他带着我穿过桥,拐进一条小街;借着黯淡的月色能隐约看出路边是一排小店面。
贾德尔掀开其中一间的卷帘门。
“叮铃”风铃磕在门玻璃上敲出脆响,贾德尔熟练地在黑暗中开了灯。
退出严寒的狂欢而与温暖相拥亦只是一瞬的事,寒意嘶叫着从体内逃离;暖黄的灯光在我眼前模糊又清晰。
屋子不大不小,门旁边摆着一架钢琴;两面墙上对挂着一排排弦琴,许多我叫不上名字;最内里有一方演奏台,支着麦克,架子鼓,摆着重黑音响和几把吉他;墙角一张灰色沙发,旁边堆了好几箱落灰的啤酒。
地板和墙都是原木的,在温暖的黄光下显得和谐而温馨;几盆小小的绿植在其间点缀着生机;房间里有温暖的木质香气,和淡淡的烟草味混在一起。
这是一家琴行。
“坐。”贾德尔摘掉兜帽,把烟盒和手机放在钢琴上。
我惊奇地脱掉外套搓着手坐到沙发上:“这是…你家的?”
“是我的。”他点起一支烟坐到我旁边,拂去一箱啤酒上的灰尘。
“我闲着的时候在这儿,平时朋友帮我管。”
“嗯……我技术不是很好能帮这里做些什么?”
“…揽客吧,你可以在门口跳舞。”
“我也不大会跳舞。”
他被我逗笑了。
我四处打量,注意到墙上还有两道门。
“你还在这儿住吗?”
“嗯,放假的时候。”
我想起自己所知不多的他的家庭背景……他大概是从不回家也不愿回去,除非被强迫。
贾德尔自始至终以不良少年的形象立在我面前,不时流露的傲慢和贵气也被我选择性忽略了,导致我总是忘了他是个纯血贵族少爷这个事实。
噢,那他有一间自己的琴行似乎也是件合理的事。
如果他穿一身礼服立在那儿优雅地拉小提琴的话,噢梅林,那种赏心悦目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揽客方法了。
贾德尔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看你笑,你不喝酒的时候很少笑。”
“胡说。”
“嗯嗯,要么就冷笑要么就嘲笑,只有下半张脸动,不对,只有嘴角动。”
“我笑起来很蠢。”
我看着他完全丧失压迫性和侵略性的眯起的眼睛。
他笑起来就像在求夸,诱惑着别人摸他蓬松的头发。
“可爱极了,和蠢不沾边。”
“是你喝多了嘴会变甜,还是现在高兴了施舍我句好话?”
“如果是平时我不会把可爱这两个字说出来。喝酒能帮我暂时停止累脑子的思考,而且想到什么闲话我就会说出来,平时可能会觉得没必要就不说了。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