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侯贵权与徐修将案卷接过,沈安也能松口气了,不然他自认为一直都是在尸位素餐,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现在他能好好休息一下,从公署回家之后,头一件事,他就派人把陆芊芊请来,这是他父亲友人之女,一直都在沈家长大,也等于是他的姐姐。
只不过自从沈安崛起之后,家族也随着发生了巨大改变,配上陆芊芊暗中做的那些事,她早已经不经常和沈家人在一起,主要是担心会因为自己而牵连他们。
不过现在好了,沈安把她请来,一面要续一续姐弟的缘分,一面他也是希望能把这个姐姐,劝回家中。
过去梁帝还在,老奸巨猾的他,对沈家的态度一直不够明朗,而现在益王即将登基,沈安作为开创新朝的功臣,把陆芊芊过去的事情抹平,只需弹指功夫即可。
然而陆芊芊却拒绝了他。
“小弟,我明白你的好意,但这件事姐姐没办法答应你。”
“为何?”沈安不免有些急切:“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家人团聚固然好,但姐姐已经漂泊惯了,况且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咱们一家人的感情不变就好,又何必考虑那么多?”
端着酒杯陆芊芊凝视着窗外的明月:“就像你过去说的一样,凡是月光所在之处,便是咱们家人亲情之所向;姐姐在外面做了太多事,而且这一次保护益王,我也发现……”
话说到这,陆芊芊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后面的话难以出口,不过马上她就调整过来:“姐姐发现,益王或许真的和平日里看起来的那个人,不一样。”
“他狠辣,凶残,又善良敦厚……这样的人做皇帝,难道小弟你就不需要有人在江湖上,为你留下一条通天大道吗?”
沈安有点诧异姐姐的话,虽然他也知道益王是这种货色,可是这些话现在从陆芊芊口中说出,分量就变得更重了。
“那……好吧。”
看着主意已决的姐姐,沈安没有强求,人各有志就算是一家人,也不能互相强迫,再说了,如果可以的话,沈安倒是也很羡慕陆芊芊那种纵马江湖的日子。
“那我就不强求姐姐了,但你要答应我,时常的回家看看。”
“放心吧。”
两支酒杯轻轻的撞在一起,清醇甘冽的琼浆饮入咽喉,那一抹辛辣,回味的甘甜,正仿佛是他们这对姐弟的人生一样。
月光铺洒,星辰闪烁。
一缕清风带不走思念,半步婆娑却能留住最美好的回忆……
宁静只是一刻,弹指既过。
随着徐修和侯贵权的加入,很快整个大梁朝野就陷入到一片血腥当中。
在战场上,能奇迹百出的他们,可是在审案上,却成了实实在在的酷吏,凡是被他们抓去的,不管有罪没罪,都要先打一顿,这两个将军出身的人,也不懂掬问之法,只吩咐手下人,按照军中行刑
的铁叶军棍,抡圆了去打。
这东西在军中令人闻风丧胆,身体强健的,能抗下三五十下,弱一点的一二十下就要了命。
眼下被他们抓来的还不全都是军人,有很大一部分牵扯其中的,全然都是些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文人,最快记录,只一军棍下去就要了对方性命。
这还不算什么,徐修和侯贵权,还任用了很多过去的酷吏,建造各种刑具只为屈打成招,将案件坐实,有些时候甚至不惜派遣人手,将对方全家抓来。
无论男女老幼,挨个刑讯酷问,一时之间整个紫光门外哭喊声连天而起,冲天的血腥味还有堆积的尸体,都无法处理。
沈安眼见如此心中十分不忍,但益王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这让沈安感觉到了他的决绝。
既是这样的话,沈安索性也就不再插手进去,过去徐修和侯贵权送来公文案卷,他还会看一看,自那之后,他是连看都不看,甚至是公署也不去了。
每天要么是和益王商量着日后登基的事情,要么就是在家中休息,反正无论怎么样,沈安不会受到牵连就是。
眨眼之间,两个月过去!
沈安今日再一次来到紫光门外的公署内,两个月时间他还是头一次过来,本来他今天还是不想到这坐坐,可没办法,是侯贵权派人到家中请他。
说是所有相关案卷,已经全部审理完毕!
瞧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卷宗,沈安脸色有些
苍白,他虽然想到了这两个家伙手下必定会造成无数冤狱亡魂,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单单两个月时间,他们两个竟然就炮制了各类案件三万多起,所抓获、掬问至死的多达两万多人。
最可怕的,还是这二人所用的牵连之法,如水上涟漪一样,有风也动,触雨也生,不知不觉间,所有卷宗加在一起被牵涉在案件中受到惩罚的,竟超十万!
如此巨大的数目,让沈安有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