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沈安却已经知道来者是谁,正是老师口中刚刚提到的那个陈锦。
大梁国子监也和外面一样,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分了三六九等。
祭酒是当以无愧的头头,一般还挂着同知礼部侍郎的虚衔,左右手司业和监丞,都是从五品的官职。
又有从六品到从九品官职不等的主簿和监事。
其他则按国子学、太学、律学、书学、术学、算学、广文馆、四门馆,各设从六品到同知进士不同等级的博士。
而学生也分监生、贡生两种。
监生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女,可以直接经国子监祭酒推荐参与荐试,只要成绩达标,便可入朝为官。
贡生就没有这个待遇了,除了接受到的教育比普通仕子要好上一些外,想要当官大多也只能通过科举。
当然这其中也会有些例外,就比如郭甫这等朝中位高权重的大员,倘若觉得沈安是个栋梁之材,亲自给国子监写推荐信,也是有机会参加荐试的。
但这种情况,在整个大梁历史上,不仅仅只出现过寥寥几例。
由此可见,三六九等带来的不公平有多么严重。
陈锦乃是从六品国子学博士,在地位上比
起章文通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所教的学生,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大员的子孙,这更是他骄傲的资本。
“古语有云,鸡鸣狗盗之辈,皆为小人。陈先生隔墙有耳盗听人言,自然是算不上偷盗了!”
沈安漫不经心摇着折扇,反唇相讥,丝毫没有给对方面子。
管你是什么国子学博士,还是从六品官员,老子连京兆府尹都敢怼,还能怕你不成?
“哼!你还敢说古语有云,自己说话如铜锣,毫无君子之风!”
“我不过是奉祭酒大人之命,过来找章文通去议事,才听到了你的大言不惭!”
陈锦面不改色,而且口齿伶俐,看起来丝毫不比沈安差。
他没等沈安再说什么,话锋一转,冷脸看向章文通:“祭酒大人找你商量的事情便和你这学生有关,正好他在这,你就带着他一起过去吧!”
说完一脸鄙夷的扫视了两人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沈安看得怒火中烧。
这家伙目中无人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好歹跟自己的老师也是同一个锅里吃饭的,再怎么样,表面的功夫总该有吧?
可人家就这么嚣张!
嚣张到连沈安也自愧不如,他之
前在赵程父子和孙喜望他们面前嚣张,好歹也有个缘由,并不是无的放矢!
可这个人,那就是摆明了,我就瞅你们不顺眼咋地?
好好好!
你牛尽管牛!
招惹了老子,那就算你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是要去祭酒大人那里吗?
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撒出什么花样来!
沈安心中一阵吐槽,扶着忐忑不安的章文通朝祭酒大人所在的集贤苑走去。
刚一进门,沈安便发现了不对劲。
里面除了祭酒公孙度之外,国子监有品阶的官员全部到场。
章文通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走路都双腿发抖。
刚迈过门槛,便哆哆嗦嗦的喊道:“参见各位大人!”
“参见各位先生!”
沈安是贡生,按照国子监的惯例,哪怕是看到祭酒,也是叫先生。
“你就是沈安?”
公孙度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那依然掩饰不住,眼神中阴冷的神情。
本来国子监出了沈安这种旷世奇才,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沈安和主簿的对局,却让国子监名声扫地,这些日子与同僚饮酒,还经常被人嘲笑。
“学生正是!”沈安微微拱手回道。
“还算谦谦有礼,又在城
中闹出了如此大的风波,也难怪郭甫会给你写推荐信了!”
公孙度话中夹枪带棒。
什么叫还算?
什么叫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沈安感受到了对方话中的敌意,同时也十分意外,郭甫竟然真的给自己写推荐信了!
“风波之事,城中早有定论,学生无错。至于郭大人的抬爱,学生也自认为当得起!”
沈安抬了抬胸口,把腰身挺得笔直。
既然你不分青红皂白,那我也就没必要以礼相待了。
“好一个当得起!之前陈锦跟我说,你有些桀骜不驯,刚刚看你谦谦有礼,还以为他冤枉了你!”
“沈安,你怎么跟祭酒大人说话的?尊卑不分!”
“什么叫城中早有定论?你不过是以口舌之力煽动了那些仕子站在你那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