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林婶婶还是没给林律恩将仇报程之诲的机会,每天安排林夕从打包炖汤再开车送到医院。
用林夕从的话来说,是不给她姐半点投毒的机会。
于是小半个月下来别说是程之诲了,反正林夕从的脸是肉见可见得圆了起来,就连林予安都被调理得面色红润了不少。
在夏季进程过半的时候,程之诲终于出院回了家。几乎是伤口拆线后的第一时间,他就闹着要出院,毕竟医院环境再好,终究比不上自己家里舒服自在。
距离事发一个多月过去,拔刀相助的内娱英雄的热度在始终无曝光的环境里,还是减退了不少。
这也正常,毕竟当下网络环境更迭迅速,便是娱乐圈顶流曝雷也不过是一般人近两个星期的饭后谈资。人气差一点的都遑论持续度,能有机会成为大众口中八卦的机会都不多。
银河公司自然不可能放过当时的热点,针对程之诲制定了一套宣传方案,从地方新闻的病房采访开始,到伤愈后续的网络访谈、综艺节目,俨然将这件本是布满人鲜血的灾难当做赚钱的契机。
所以程之诲并不打算配合,只说自己需要专心养伤,通告安排等拆线之后再议。而没了主角,公司就是算计得再好也唱不出空城计,只能眼睁睁看着热度回落而痛心疾首。
林予安这头最近也挺忙的,医院住着程之诲律所又有日常工作,居家那几天过了之后就开始两头跑。
至于源生律所那边,业务上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甚至还有人慕名前去,业务量相比上个季度甚至略有上涨。
黄凝那边倒也终于想起来去安抚了,陈律、童卓原两位高伙出面,拎着一束不太新鲜的鲜花,几提没什么用处的水果补品去了医院。
漂亮话说了不少,什么黄凝体现律师职业风范律所精神,让她好好养病所里会保留她合伙人的位置,源生律所绝不做卸磨杀驴的不堪事情。
而经历一番生死,黄凝也看开不少,勉强应付几句再以精力不济送客,实际上双方都没怎么当真。
黄凝是经历生死后的透彻和疲乏,而律所那边是有更可靠、更有底牌和前途的选择,就比如身为程之诲妻子的林予安。
林予安在程之诲拆线前几天,抽空去探望了黄凝。那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夏日傍晚,空气中的热浪因为太阳西沉稍有收敛,病房里冷气打得够足,根本不见外头比往年更烈的热度。
黄凝的病床被摇起了个合适的高度,还包裹着纱布的脑袋枕在素白的枕头上,目光却是望向一旁自顾自摆弄着玩具的女儿。
从icu出来后,她又进了一次手术室,开颅手术病因还是有关于脑袋上的撞击伤。
林予安没有多问,那一头已然消失的漂亮的亚麻色头发,便是诉说过去一个月惨痛、难熬的最好佐证。
黄凝的丈夫上班去了,病房里是黄凝的母亲带着她的小女儿守着她。林予安不喜欢被反复提及的千恩万谢,同黄凝聊的也是伤情康复。
没有提律所,没有提新华,也没有提那场噩梦。
可黄凝却不是闪躲的人,拜托了林予安一起做附带民事的诉讼,而后忽得长长叹了口再看向她。
“我忽然不知道未来怎么办了。”
林予安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想放弃我的事业,却又觉得当下做的不值得我这么付出。”黄凝依旧苍白的脸上是个相当苦涩的微笑,“从大学选这个专业开始到现在,整整十五年了。经历这么一遭,谁不会害怕,可是……”
“可是不做这个,我能去做什么呢?注销律师证去做法务吗,读书的时候我可最讨厌合同法了。”
“现在倒好啊,和我一样连姓名都没有了。”
见她说得感慨,林予安就没有第一时间出声。任由她沉浸再自己对未来的设想与规划里,赶在眼底的希冀逐渐消亡前才出言宽慰:“养好身体最重要,未来的事可以从长计议。”
黄凝摇了摇头没出声,到林予安知道她们这种人,往前走一步不想好后退三步的路径,就宁愿选择站在原地。
现在是命运的洪流推着她被迫向前,站在孤立无援的礁石之上,黄凝觉得无比焦虑。
“妈妈,你看我折了小红花!”黄凝的女儿优优举着歪七扭八的手工折纸凑到黄凝床边,献宝似的将东西举过头顶打破眼下莫名的沉寂。
黄凝对着女儿换上了尽量舒心的笑,虚弱的语调里尽是未尽的后怕:“妈妈看到了,优优真棒。”
“优优别打扰妈妈和林阿姨说话,走,外婆带你去楼下小超市买小蛋筒。”
“唔…小蛋筒,可优优不在妈妈又痛痛怎么办?”
“不会的,林阿姨帮忙看着你妈妈,还有医生叔叔护士姐姐在,我们买了冰淇淋就回来,快去快回好不好?”
“好!”
稚嫩的童声逐渐消散,林予安收回目光看向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