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案源稀缺的律师可能会接，而我这个年限的诉讼律师除非价位开到满意不然基本不会接。”

林予安余光扫到紧张得攥紧格纹桌布的童柠，特地顿了顿才继续道：“你考虑换个人选吗？”

“不考虑。”乔渝音答得直接，“童柠和我们说过您很多次，我私以为您是一位会尊重当事人会共情当事人的律师，所以才贸然请童柠联系的您。”

“死磕我？”林予安失笑，“童柠是我手下的人，她有点奇奇怪怪的滤镜算不得数。乔小姐别被她迷惑了。”

“才没有，安安姐在我心里就是超级厉害的律师！小说女主角！”童柠小声抗议。

“比你爸还好？”

“是啊！那个老头早钻钱眼里了，还记得什么律师初心……”

林予安放下咖啡杯，微微侧身躲过偏西的日头，只是她这个位置算是天选，怎么躲还是留了半边在阳光之中。于是光影之间半边明媚，半边是略显暗淡色调。

她垂眸听着童柠的话，拇指指腹轻轻抹过印在白瓷咖啡杯边缘的唇印，再开口时语调低缓而慵懒：“你可别绑架我，该吃饭的时候我也是要吃饭的。只追求万事公正的是圣母，不是律师，别对职业滤镜太深。”

“我说说我对外的报价吧。两种，一种算风险代理立案费代理费按照标的和判决金额提成；一种按标的额直接固定代理费金额。不过这两种对你而言，都算不适用……”

“这样吧，不管能不能成功立案3000代理费，剩下的等立进去再谈。OK吗？”

“卧槽！”童柠闻言一把抓住乔渝音的袖子，使劲儿摇了摇，“乔乔，3000！3000诶！你知道安安姐咨询费一小时都要1500，她给你开3000诶！”

乔渝音倒是没什么喜色，抬手拍了拍拽着她的童柠，有些犹疑地开口：“林律师这个价格是不是偏低了？按您正常的来，我不想因为童柠的原因……”

“和她没关系。”林予安自然知道乔渝音在担心什么。

她是怕自己这个明显偏低的报价是承了童柠的情，于是童柠欠自己一份人情，她又欠童柠一份。而人情债远没有直观可见的金钱交易来的爽利，就这点而言林予安自己也不太喜欢。

“要算的话，应该是开给你的友情价。乔小姐，我很欣赏你。”林予安笑了笑，目光透过乔渝音看见的是当年一意孤行，把傅澄告上法庭的自己，“你没做错什么，勇敢的女孩儿也值得被善意地对待。可能不是即时就有善意的回应，你也要相信总会有的。”

“很多年前，我也做过这种非议很大的事。当时有个陌生人拉了我一把，算是种传递吧，现在我选择帮你。可能结果不如预期，但当年的我值得，现在的你也值得。”

林予安深深呼出口气，已然缓和下来的日光映着她像是镀上了层柔和且不耀眼的光。一时间，童柠忽然明白了林予安一直强调的职业本身没有滤镜，让人产生滤镜是职业背后那个人的人格魅力。

她眼底一热张嘴开始嚎，颇有些林夕从的风格：“呜呜呜，安安姐我好感动。我一定要一直跟着你！”

“你还是早点过法考吧。”林予安失笑，翻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没问题的话找个时间去律所签委托书，这个case童柠跟没问题吧？”

“没问题！”

“行，我还约了人，就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微信沟通。”林予安拎上自己的外套和手提包起身，目光落在那片绿植后，算是彻底瞧清了那个探头探脑的身影，“你们还有个小朋友好像等很久了。”

林予安有些恶趣味地看着几个小朋友诧异的目光，朝她们挥了挥手，这才走出那片卡座区。她估摸着程之诲快到了，准备结了账先出去等他，却不曾料到在结账的前台又碰上了某个熟人。

“萧检？”

“好巧啊。”林予安单手拎包手肘上还挂着外套，倚在前台桌子边正排着队，余光却见前头是萧书廷。

“林律，好久不见啊。”这人今天依旧是经典的黑白色系穿搭，白色高领长款黑色毛呢大衣。

同样的衣服放程之诲身上是欲盖弥彰的蓄意勾引，像萧书廷这种人穿就真成了严谨不容侵犯的高岭之花。

周末下午，这朵高岭之花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估计又是出来相亲的。林予安心情不错，便顺着挑事提了两句：“年终地狱结束，萧检这是…得了空又出来相亲的？”

萧书廷付了钱，往后撤了半步给林予安让出位置，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是啊，次次遇见林律次次在相亲。”

“说实话再这么相下去，我都要辞职出来当律师了，我看林律就这个工作环境就没这种烦恼。”

“那边卡座018号桌买单。”林予安打开手机付款码递给收银员，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被正上方顶灯直射，铂金的金属光泽相当耀眼。她低头看着：“那我确实是没这个烦恼。”

手机一震，扣款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