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像美丽的玉石像一样端坐着;如果眼前空无一物,她就仿佛在默默倾听“理想”至空至渺的片刻不停的呼唤声;如果这时有人不幸坐在她面前,往往会产生自己在被她全身心注视的错觉,但细心敏感如中原中也,只要一眼就会发现她的眼底从没有他人的倒影。
“吃完了吗?走吧。”
鞠子默默跟在中原中也的身后。
你看,她还总是那么温顺又驯服,在理想的触角蔓延不到的人间平凡的现实生活里,她就像失去了灵魂的偶人。
他们相处的时间如此短暂,但仅仅是第三次单独的外出,中原中也却已经再也忍受不了直视鞠子那张不合时宜的明朗的脸了。森首领和太宰难道从来没有发现过她这种令人窒息的状态吗?
还是说,因为其中一人已身处最深的黑暗,另一人则始终漂浮在人世之外,所以他们对这种窒息的感觉已习以为常了呢?
他们站在傍晚六七点横滨雨后的石桥上,空气湿漉漉又亮晶晶的;桥面上撒有月光,桥下偶尔会有船上的蒸汽或路过的人模糊的唱歌声。
“你和太宰很熟吗?”
“我们认识有两年多了。”
“听他说过去你们经常一起出去玩?”
“嗯。”
“你好像从没主动地找过太宰啊?”
鞠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对他发问的内容表示不解。
“你好像也没有其他朋友什么的啊?”
鞠子的眼神更奇怪了。
“喂!不要一副我很奇怪的样子啊,明明奇怪的人是你啊?难道从前没有人问过你这方面的问题吗?”
鞠子默默转回身去看桥下的水波,默认了他的话语。
“配合一下吧,红叶大姐头有任务要完成的啊。”骗人的,少年在心里想,其实今天真的就是他自己长久以来积累的疑惑和烦闷爆发而已。
“有没有朋友,真的很重要吗?又或者说,以感知中的‘我’为中心,建立起一种大家想象中的‘应该’的生活真的很重要吗?”
她的声音从夜风里传来,平缓纤细,“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很森先生一起踏上这条路,去实现那个理想,其他的一切就都是累赘了吧?把一切都奉献给那个伟大的目标,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啊?“少年烦躁地抓着头发,帽子都被揉出了褶皱。
“你看,你说你是跟随森先生走上这条路的。可是森先生自己也没有真的把一切都献给这个目标啊?”
“为了组织的运转,森先生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在那之前,森先生一样喜欢带爱丽丝出去闲逛,买洋装,喝酒,装穷啊?”
鞠子又不说话了。
“太宰那家伙,我没有办法理解。森先生的话,之所以走上这条路,是因为他相信这条路上有他找寻的意义。因为热爱爱丽丝,喜欢洋装,喜欢港口的风景或者谁知道什么的,所以深爱着横滨这座城市,所以保护城市对他来说有着生命的意义,所以才会坚定那样的理想。”
少年没有等她回答,只是好像要一次性把郁积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你又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更别提热爱什么了,从森先生哪里偷来一个理想还硬要说那是你生命的意义……啧,果然是因为年龄太小大脑前额叶片还没有闭合的缘故吗?我不知道如果你现在牺牲了,对所谓的‘大局’能有什么重要的意义;我只想说,如果你是想这样通过轻巧的牺牲,避免爱恨情感的痛苦,是永远实现不了自己生命的意义的。”
“那中原先生认为,应该要怎么办呢?”
“不要突然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把人当人生导师的话啊!我也只有十五岁罢了。”
“可是中也好像有很多大道理的样子。”
“也不要随随便便突然改变对人家的称呼啊!”少年再次“啧”地发出声响。“我只是看不顺眼你那副样子忍不住吐槽而已,你要怎么办不要来问我啊!”
“嘛,算了,不管怎么说,大概就是觉得你应该多看看周边的生活?找到自己喜欢的和爱的东西?能体会除了空洞的大道理之外人应该有的情感之类的?”
“还说自己不是人生导师呢,中也。”
“哎呀,这样的语气更奇怪了。随便你了。”看着女孩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中原中也有些挫败,“如果今天我的话冒犯到你了,我很抱歉。”
他没那么有风度地率先转身离去。
鞠子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六七步远的地方。
潮湿的路面在鞋子底下发出“嗒、嗒”的声响,民房门口清冷的灯光却始终没法让人翻涌的思绪平静。
分别的时候,没有谁说再见,于是中原中也也只是默默转身。
“下一次,去看花好吗?”
“哈——?”
“突然间说要体会爱和恨之类的感情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