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南说:“做出改变。”
柳清姿愣了下,“什么改变?”
傅昭南说:“不能我真不出声,你就忘了身边还有我这号人吧。”
他不吃李昱清的醋,但确实被他刺激着。
那晚,李昱清打电话给他,说他和清姿在会场碰面了,他当时除了觉得巧合之外,更多的是无奈。
他蓄意套李昱清的话,问见面聊了什么?李昱清毫无防备地说,没聊什么,没话题可聊,反倒十分意外柳清姿怎么进入翻译行业做自由译员了,他随口关心一句,清姿近况如何?
傅昭南立刻了然,柳清姿这是回避与他的交集,柳清姿不提自己,那他更是什么都不会说。
他笑了笑,狡猾道,“你不是才刚跟她见了面吗?这话怎么问我?应该是我反问才合适吧?”
李昱清很没面子地叹了口气。
傅昭南随即把电话挂断了,然后他对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黯然地抽了一根烟,尼古丁并没有抚平他炸刺的神经,反而让他一向淡定的心态隐隐崩溃。
他憋着一些话想宣泄,可一个“师哥”的名头盖在脸上,说什么都只会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想,到底是这些年他演技太好,师哥的形象深入人心,还是身边的人根本没有把他傅昭南当回事儿呢?
再和柳清姿这样不咸不淡地相处下去,总归是自欺欺人的。
柳清姿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她想说你一个大活人,我能把你忘到哪儿去呢,后来品出这话有些矫揉造作,转而想起什么,说:“不是你先要跟我当朋友的吗?”
傅昭南简直要被这句话噎个仰倒,“没长脑子说的鬼话,我早后悔了。”
后悔了还能若无其事地陪在她身边四年,柳清姿感慨:“成年人真会装模作样。”
傅昭南轻笑:“彼此彼此。”
柳清姿目光从他的脸上刮过,仿佛犀利地看出了他过往一斤重的盘算,心情无比复杂,“你还敢自称是老实人?”
傅昭南演绎了另一种别样的老实,老实地交代:“我确实心里有盘算,但我走一步算三步,怎么也没算到咱俩会走到今天这个动弹不了的局面。”
卓薇以前总鄙夷地吐槽他对谁都没有耐心,怀疑他情商低,其实跟情商无关,不过在于他愿不愿意周全人。
以往的相处当中,他和柳清姿的关系像压马路散步,怎么舒服怎么来,他始终能保持和她步调的一致性,知分寸、有进退。现在,他不愿意配合了,柳清姿开始不适应,陷入应激状态之中。
傅昭南这时向她迈了一小步,慢慢躬身弯下腰,身高高度的改变让清姿扬起的视线放平,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很近很近,她能看清他铺落一排的睫毛,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
柳清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骤然提到嗓子眼,她下意识要后退。可傅昭南比她的动作快,右侧的手臂抬起来,按在她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现在感觉不适应,如果是以前,我大概会飞去杭州,跟你吃顿饭,聊聊最近的事情,时间充裕了,也能到普陀山散散心,日子总是新鲜的,永远不愁话题聊。可这样就只能维持着现状,你和我的关系始终只是柳清姿和师哥。”
他露出了罕见的主动示好的低姿态,“一开始,改变总是难受的,总是不舒服的,对不对?”
柳清姿看着他诚意十足的眼睛,有种全心全意被重视的感觉,傅昭南对待她多了一份旁人见不到的温柔,这是独属于她的亲密行为。她的心情得到了有效地安抚。
她偏过脸去,笑容不敢太张扬,可表情是得意动人的。
她推开他,默不作声地往家的方向走。
傅昭南原地站了片刻,才抬步去追,并肩走到小区门口,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脸,目光猝不及防一碰,都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面面相觑半响,柳清姿先走开了。
一路脚步发飘,拿钥匙打开家门,袭瑛和柳平柏的卧室门紧闭,讨论的声音渐熄,想着准备休息了,她没去打扰,换了拖鞋,回到自己的卧室,一头栽进懒人沙发里,累得像跑完了一程马拉松。
傅昭南的电话在半个小时之后打来。
柳清姿两腿蜷缩,让沙发的布面很好地包裹住她,手机接通,贴在耳朵上,她沉默着,傅昭南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音响,有房门落锁的电子嗡鸣,有冰箱门弹开的铮动,有拧开气泡水瓶时气泡冒出的“嘶”声。
柳清姿在这些声音里闭上眼睛,慢慢地说:“你知道你很讨厌吗?”
傅昭南:“我很讨厌吗?”
柳清姿:“嗯。”
傅昭南:“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也不是第一回讨厌我。”
大无畏的态度分外混蛋。
柳清姿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轻柔又酸涩的控诉,“今天这番话心里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