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写到了脸上,是难以置信的,一路的心理建设,大概也没料到,他会把话挑明地如此直白,说话的语气也是充满重量的。
“你以前......说话不这样。”她提醒。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傅昭南强调。
柳清姿嗓子干涩,她觉得她今天应付处理了很多事情,到傅昭南这里,已经没有七窍玲珑心去委婉了。
她很累。
可她下意识也说不出决绝的话。
她捧起酒杯,喝了口酒。
酒闻着香气四溢,但入口又苦又涩,烈性十足。
柳清姿的脸皱成一团,不好吐出来,只能拼命咽了下去。
傅昭南有点被她的小动作逗乐了,说:“有性格的东西,第一次喝,确实不容易习惯。”
“这酒不适合佐餐。”他说着,把果盘推到她面前。“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慢慢喜欢。”
柳清姿没有吭声,安静地吃橙子。
口腔里除了清橙的酸甜味,还有慢慢从喉咙泛上来的麦芽焦香。
傅昭南也没急着继续讲什么。他慢慢喝酒,时不时扭头望一眼窗外,偶有汽车的鸣笛声涌入耳膜,似在拉着他们从这一隅空间回到燥热的炎夏。
“清姿。”傅昭南再次轻轻唤她。
“嗯?”柳清姿抬眼,目光与他的交汇。
“是认真的吗?”傅昭南问。
“什么?”柳清姿困惑。
“相亲。”傅昭南说,“认真考虑,认真对待。”
柳清姿摇了摇头。
“不是。”她似有所悟地说,“到了一定年纪,女孩子单不单身,不只是变成自己还有父母操心的事了,别人也会跑来询问的。”
傅昭南点点头。
他慢慢打量她。
柳清姿额头光洁,脸颊润泽,整个人饱满的像夏日喝足水分的绿叶植物。
只是她的眼睛不似以前机灵犀利了,言语更是包裹了成人式的“假糖”。
“那你自己呢?”他问:“有打算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
柳清姿一愣,迟疑片刻,慢慢说:“我就是觉得,这几年,我的心终于安静了,暂时不想再因为谁,变得心烦意乱。”
“你的心,真的安静了吗?”傅昭南沉声追问。
柳清姿眨眨眼睛,看他。
昏昏暗暗的灯光里,两个人四目相接。
他们像对峙,又像在互相观察,用眼睛努力捕捉对方每一个微小的面部表情,仿佛语言没能说出口的,藏在了哪一个晃动的纹路里。
“......这是重点吗?”柳清姿以为那后半句才是她要表达的意思。
“是!”傅昭南扬了扬嘴角,无比肯定道:“对我来说,是!”
柳清姿没敢回答。
她心情错乱,微微恼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昭南问:“你看不明白?”
柳清姿刚想驳斥他,傅昭南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这么多年,喝酒吃饭聊天,再道貌岸然地装一装不拘小节的友情互动,里面是不是真的友情?你心知肚明!”
柳清姿很不满意这个说法,直视他:“难道没有友情吗?”
傅昭南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不和她争辩,“或许吧,刚开始是有的。”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聪明的人已经完全可以猜到潜台词,他本不抱期望她会继续纠缠,哪想,柳清姿一刀利索地剖开他的婉转,“现在呢?”
傅昭南先是惊讶的,惊讶过后,觉得这才该是她,该是她的性格。
他比她更利索更干脆道:“现在,你也充分认识到了,我在喜欢你。”
被表白了。
这不是柳清姿第一次被人表白,却是她面对表白,第一次弄不清自己的想法。以往她能很爽快地甩给对方一句,“我不喜欢你”,拒绝的干脆有声。
但此时,她拒绝不出口,也无法做到答应。
心情无法言说。
她握了握拳头,又不解,既然以前什么都不说,一条棉被盖着,能当无事发生,为什么......为什么这次,突然越线了。
傅昭南已经猜出了她的想法,说:“我就是越线了,你才会重视起来。因为只要我不说,我对你再好,你都会假装看不见、看不出来,不是吗?”
柳清姿以沉默做了回答。
灯光一寸一寸模糊着她的五官,傅昭南瞧出她有一点不知所措。
柳清姿低头,不敢也不想看着他。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这一趟回来就是为了工作。”她放慢语速,一字一顿,似乎在提醒着自己,也在提醒他,不要忘记此行的最初规划,“我没有想过那么多。”
傅昭南心照不宣地懂她的意思,心里一阵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