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在院里吃饭,不时的将脑袋凑到一起在说悄悄话。苏禾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发现这母子俩不时的往她这面默默的瞅。
这悄悄话跟她有关,而且看钱宝贵的样子还很赞同。这家伙什么情况,明明之前都很护着她的,怎么如今跟他妈穿一条裤子了。
苏禾也不理会,在屋里一边做针线一边盘算。钱家五间房,她和钱宝贵住两间,那边三间住他爹娘。院里有厨房,还有棚子天暖和了也能做饭,有分开住的条件。
晚上收拾了上炕,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冷凝。她主动开口跟他商量:“咱们分家过,你觉得行吗?”
钱宝贵一骨碌坐起来,转头看着她瞪大了眼:“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你居然不想养他们?苏禾、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人……”
“我说不养他们了?”苏禾生气的打断他的话,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平静下来。生气不解决问题,还是得好好商量。
“爹娘如今都能干,而且分锅也在一个院里住着,有事招呼一声就好。等以后他们不能动了咱们再一起过,省的你娘整天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
“我娘怎么挑你鼻子眼了?苏禾你别过分,哪家儿媳不被婆婆调教的。你进了我钱家门,就得守我钱家规矩。”
“这话婚前你怎么不说?是谁说婚后我自己想咋就咋的,是谁说一定会护着我的?如今只是分家你就给我扣这么大帽子,分家难道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
男人被她抢白的一时语塞,喘着粗气满眼不服。前世就是跟他父母分家过的,这女人一点儿不孝顺。他娘今儿说的没错,女人太能说能干的其实并不好。
前世自己想干点儿什么她都掺和,可什么都不顺当。这女人就没那旺夫命,到头来还觉得自己可能耐。
男人将前世的不如意全归到了媳妇不旺夫身上,对着她也没了好脾气。他忘了他倒腾运输,都是苏禾陪他一袋袋的送化肥。路上下雨泥泞的将轮子陷进去,是苏禾在车后头一次次的帮忙推出来。
苏禾当然敏锐的感知到了他的态度,两人吵了个不欢而散,背过身各睡各的。
她就是想分开而已,不想每天都面对婆婆横加指责。吃饭稀了稠了、洗衣多了少了、就连穿什么衣服她都想插言管管。
躺在炕上生气睡不着,心里开始各种思谋。人口管控、粮食管控,想出趟门都得介绍信,写明去哪儿去做什么,所以除了工作调动根本没法随意在外生活。农村里女人不可能给宅基地,就是有也没钱盖房,女人自己生活基本不可能。
想过的舒心点儿最好就是分家过,可这男人居然不支持。当初花言巧语说的多好,如今动真格的了又这副样子。
钱宝贵背着身子也照样没睡着,这女人太自私,一心只想自己过的舒服。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前世分家他就被舅舅数落了。今生她又提分家过,他这气不打一处来。
狗男人全然忘了,当初是他答应结婚后分开过的。钱家也有这样的条件。可不过是会被舅舅数落两句,他这都不想再履行承诺。
两口子谁也不理谁,背着身各有心思。翌日雨停了上午上工,路上再次碰到孟宏志。清瘦的男人扛着锄头,面对几个嘴快的女人眉头皱的死紧。
“宏志、你这离婚了也得考虑再娶一个,家里少了老娘们总归不像个家。红英多好的闺女,有福气多富态,多能干。”
大妈,你说的是林红英吗?大家默默摇头,这真是媒婆的嘴骗人的鬼,黑的说成白的。那么胖你说是富态有福气,她一年上几个工,你居然说她能干。
“嬢嬢、我暂时没这打算。”
“你这也老大不小了,该打算了。不是我说,就你这身份,一般人可不乐意找。也就红英不嫌弃。”
这让孟宏志怎么接,推脱好像自己不识好歹,不推他是真不乐意。被下放在这里,他根本没想过再婚。
“我自己过挺好。”
“什么挺好啊,家里没个女人不像个家样。”
女人上赶着要给做媒,孟宏志想走都走不了。上午他被分到玉米地里搂土,这女人跟他距离不远。被纠缠了一上午,他只能尽量手上动作快点,跟她拉开距离。
苏禾也在这边玉米地搂土,下午上工时孟宏志跟她商量能不能换换地方。“我到你那边。”
“行。”
离那女人远些,这样耳朵终于清净。下工时孟宏志开口道谢,两人简单交流了一句分开走。苏禾在路上碰到一个大娘,开口跟她说话。
“你婆婆、说你厉害的很,小媳妇在家欺负公婆,人家委屈的话都不敢大声说。”
这些闲话对生活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传到耳朵还是会生气。农村里有句话叫耳不听肚不恼,可一个大队的人基本都认识,没有业余娱乐的时代传闲话是人们的消遣,基本不要多长时间就得传到耳朵里。
“我下工给她做饭洗衣,这种是我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