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五瓣的小花亭亭玉立,下面是碧绿色的三片心形叶子,三三相乘比阾而居。
一丛一丛的开得正好。
十一二岁的少年浓眉大眼,一脸的老成,眼光却是远远的注视着对面凉亭里一起玩笑的三个同龄的孩子。
蓦了,盯着自己靴尖前踩倒了的一朵小花,叹了口气。
孩子的声音正在变声中,有些微微的沙哑,却是那般的透澈入心,带着满溢的关怀:“阿震,不能老是叹气哦,会变老头子的。”
“啊。”
一本正经的小小少年连忙转身,看到身后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孩子,却偏没见和自己说话的声音的主人。
正为变声而苦恼的另一个男孩子歪着漂亮的眉眼道:“你要踩到我表哥的手了。”
慌得一抬脚,却正正好踏在一只骨架均匀,肤色白晳的手的手背上。
专心将浮土压实的少年小小声的低呼。
“啊,少主!”
白震猛张开了双眼!
眼前是不熟悉的天顶,一再的提醒他这里的位置与梦中不同。
右手掩上了面,将苦涩也掩尽在掌心。
好安静,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么?
因为受了伤,其他人又要随行任务,所以将自己一个人留下来了么?
又是给独自留下的那一个。
长长的叹息着,左手紧扣住身下的床褥。
掌心好像还留存着过去十数年间无比熟悉的那缕花香,淡而远,轻且薄,优雅而明媚,不低俗,却亦不高贵,便如心中香,随想念随得到。
“少主。”低低的呢喃着,死死咬住了唇:“殿下。”
松开右手,仰头望着天顶:“我怎么会,将您给忘记了呢。”
“只有我活了下来,却忘记了少主吗?”
苦笑着,不由妒忌起早已经死去多年的同僚:“如果那时死了……”
这样的念头闪过之后颓然:“倪明大小姐可怎么办。”
是肯定句也是问句,肯定自己的心也在质问自己的心。
那时是为了什么而舍弃了对于少主的记忆而选择了那位大小姐呢?
“我,那一掌是拍在了少主的封印上了吧,所以才会给林飒少主给死里拍开。”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加不见一丝血色:“我差一点就杀了自己血誓效忠的军主,海澈殿下。”
无边的懊恼与悔恨一同涌上了心间。
看着自己的这一双手,白震只是迷茫了片刻,便即抬起头来:“我得守护好程程。”
漆黑的眼里是笔直向前的执着:“既然已经错过了一次,那么这次就不能再错失。”
这样强调着自己的未来,却仍是不由想起那双坦荡的青黑色的眼瞳,在那双世界上最干净的眼睛里任何的想法都无所遁形。所以,当初自己才会活了下来,成为了当年的那唯一的一个。只是,这个选择是多么的痛苦,伴随着日复一日的成长,最终给封锁在了记忆的终端。
但是请您原谅我当初的选择,因为我没有那么的坚强,我只是想守护自己的花儿。
白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坐起身来。
微眩的视野一再的提醒他自己的伤势沉重,但是头脑却是越见清晰。
好安静。
这种安静像是黎明前最后的风暴来至,所以,他起身,下床。
他得赶去那个人的身边,就如当年一样先去她的身边。
并不是背弃了自己血誓的军主,因为她更可怜,更可爱。
眼前的一幕让黎默汐莫明的觉得眼熟。
他掩住脸的同时,听到了藏青的报怨:“林飒!别以为你是少爷我就不敢怎么样!”
然后是林飒的怒吼:“你竟然。你竟然让表哥就这么在露天里睡着!”
杨瑁小小的声音:“那个,阿飒哥,你把海澈哥哥吵醒了哎。”
可以想见小姑娘是怎么拉着林飒血染的衣摆,小小的声音诉说着眼前的不争事实。
的确,海澈正在睁开眼睛。
黎默汐抢在藏青发怒之前将海澈从藏青的怀里抱了过来:“殿下。”
那边的藏青眯了眼道:“不要以为你是伤患就可以这样!”
他跳起身:“我给阿澈当了垫子你不满意么?〈那么〉”
他的话还不及说完,海澈懒倦的声音在各自的脑海中回响:“都别吵了。我有事要问大家。”
还有些睡意的海澈微眯着眼靠在黎默汐的怀里,眼神由起初的迷茫转为清明,他感到腕上熟悉的触感,低头的时候看到了月光琉璃珠。抿起唇,小小的心音向藏青传来:“谢谢。”
白琉璃上还留有藏青的花气与当时的投影。
藏青上挑起清丽的眉眼。
林飒咳了一声:“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