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着。
这种带着深沉歉意的痛恨多年来一直盘旋于他的脑海之中,心底深处。他对于海澈只是个负累并非助力的认知,曾经让当时只有十八岁的少年绝望。自当他借海澈那时唯一可以运用的花气逃出升天的那一日起,他就在痛悔着幼年的懒散,拼命的努力的锤炼着自己,他不是海澈的负累,他可以很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重要的亲人。
但是,他明明已经很强,为何还是会输于倪佳?将海澈置于险境?
杨瑁焦急的望着林飒,她也能感受到海澈的花气,更能感受到林飒的绝望。她轻轻的垂首,道:“海澈哥哥是很强的。”她希望能提醒林飒最真实的所在。
林飒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低哑的声音在杨瑁听来毫无半点精神:“表哥的身体已经在极限处,再动花气是会很危险的。我,”突然上涌的气血让他不由轻轻咳嗽。
倪佳的水流星极为霸道,细微的水流凝成一线击出,看上去是一滴,却是由无数滴凝聚而成,杀伤力不但惊人而且狠辣。她的处事与能力毫不似个女子。虽然不适用于倪尊寿的疾电,却已经自成一家。
一瓣落花轻缓的落到白皙的掌心,北歆的眉向上略挑了挑。
这里是孟得尔小镇,平静的如同无风的小镇子,安静的让人全心投入。
北歆在这里盘桓了七八日,离激情平原不过数十里地,她却没有一丝一毫要动身前行的意思。
叶天给禁锢在慕凯的泽之囚笼里,片光不见。
北歆看着落在自己掌心的那一瓣落花,抬头,看满树的粉白薄黄,是不知名的小小花树,却开得灿烂。
天气微凉,才落过雨雪,记得听那人说过这种花应该叫做“半月梨花”,只在这小小的镇上能见到就已经是极稀罕的了。
没想到呢。
北歆这样想着,眉眼间也带了一丝笑意。
“半月梨花”不过是梨子中最不起眼的一品花树,在最冷的季节开放,却从来少不了他的关怀。
那人若是还活着……
是的,只要是花草树木,便如自己一般怎么少得了他的关怀。
他若是还活着,活到如今这般年纪,该是怎么样的风雅和张扬,他本就不是个沉静的人,所有的人都给他那副外表给欺骗了,以为人善可欺,却不知那人骨子里是嶙嶙风骨。
若是能再比肩而行,四目相对,不必言语,只一笑间便心意相通。
自己仍是不识愁滋味,那人也仍是自己的避风港,只要在他的身边便无惧任何的风雨来袭,哪怕自己如今已经是一方天下一处霸主,在他的面前也仍是个傻丫头。
只是自己的这一双手,早已经染满了血腥,不配再握他的手。
只是,轻轻仰首,一滴清泪滑下,沿着鼻翼滑过唇角,滑下尘埃。
“大小姐!”
慕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扭头,眉眼间不复流情。
“阿沅,别逼着我恨你。”
“叶子,你也别逼着我恨你!”
这是当年在这轻离湖畔的两句对话。
是叶青璃与沅芷的对话。
当年沅芷的泪滴与叶青璃的绝情。
当年的沅芷对着一脸冷漠不复情深的叶子,泪流满面:“不要逼我恨你!”
叶青璃只是轻轻的道:“阿沅,恨我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影子。”
沅芷爱恋叶青璃一生,如何能恨得起来?
但叶子那冷漠的眼神让一心为他的少女心碎成瓣。
之后的数十年,年华老去,沅芷一生也不曾再踏入黑狼谷。
她永远记得当年叶子说的:“别逼我恨你。你若是对阿苏不利,阿沅,别逼我恨你。”
一连两个:“别逼我恨你。”
倪佳在等着,等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儿的到来。
一年未得他的消息,倪佳甚是想念。
掩着自己的胸口,林飒环视四周,淡淡的花香在身侧隐现,那是属于自己家表兄的花气,而且还是司掌“幻象”的“梦幻”。
表哥所做的仍是和当年一样的保护,自己也只能做他羽翼之下的被庇护者。无论自己如今有多么强大,在他眼里也仍是当年的林飒。
看着杨瑁水汪汪的眼睛和那不加掩饰的焦急模样,林飒努力闭了闭眼,平静下燥乱的心态。
他不是海澈翅膀下受到庇护的孩子,他得庇护海澈才可。
他得冷静下来,细细的查找海澈因为花气而掩藏起的行踪。
杨瑁的长长的眉紧颦在一起,紧张的看着林飒脸上变幻的表情。
她自小在径若寒的身边长大,看到和听到的远甚于此,只是她还太小,所以慌张的神色还是显在了面上。
等到林飒的表情缓和下来,杨瑁知道林飒已经平静下来。
林飒深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