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性的叶天,海澈这一年来略有耳闻,尤其是当柔康和沈冰的死讯先后传来时,带给海澈的震撼是无以伦比的。那样的两个人,竟然是这样突然的就离开,这中间究竟是发生了怎么样的变故?那两人不是应该守护着游域,守护着叶天的么?
震惊之余,当时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驰援游域。
海澈望着眼前少女被水浸湿的脸庞,稚气还不曾完全脱去,生命之花却已经枯萎。
转身的同时,淡淡的几不可闻的花香盈袖。
随侍惊讶的发现这少女身上水汽尽消,给撕破的沾了血迹的衣服也已完好如初,甚至连零乱的发辫都给整理了一番。。
容颜清丽美好如生的祁蕊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一脸的坚毅。
林飒虽然有些不解表哥为这种小事就耗动力量,却也对这少女有几分敬意,明眼一看便知道是战死的少女如能得到表哥为她收敛形容,也是理所当然吧。海澈的性子便是如此,他若是欣赏一个人,不用言语,直接就用行动来表示了。
林飒轻轻挥手:“把祁姑娘先好好安葬。”
快步跟上海澈:“表哥!”
海澈的步子迈得并不大,但他走得却及快,落雪在他头上肩上竟不能做些许停留。那轻盈的落雪就像是遇到了个罩子,怎么也落不进去,那是“含雪玫瑰”的本能防御,便如多年前一样自然的防御在主人的身侧。却看得林飒一愣。
林飒在他身后连道:“表哥,我们要去找北歆救回叶天么?”
海澈猛得侧过头来,俊丽的侧脸轮廓清秀而坚韧:“北歆不在这里。”他目光悠远,越过了林飒,却说了一句让林飒惊立当场的话。
只是他虽然开了口,声音却消失于空气之中。林飒听到那沉沉心音:“明明在这附近。”
“明明?!”
林飒一愣之下,不禁右手握紧了拳头:“明明?”
他哂笑一声:“明明不是早就死了么!”
他扬声:“倪明早就死了!”
他那近乎是恶意的喊声在海澈耳中回荡着。
海澈侧目凝视着表弟脸上瞬间升起的阴霭,略扯了扯唇角,心音传出,清清淡淡不带多余的感情:“阿飒,你分明知道她还活着。”青黑色的眼底紫芒闪现。
林飒咬住了唇:“我知道。”
细微的雪粒落在人脸上已经有些生痛了。
细雪又疾又密,这是游域的第一场雪。
黑狼谷。
倪佳捧着紫金的手炉站在香樟树下。
细小的雪粒轻轻落在发间,脸上。
她抬起右手,目光凝聚在白琉璃珠上,莹润的珠光在微雪下反射着薄薄的光泽,却仍是温暖的让人想哭。这样温柔的光泽,如同母亲温柔的眼波,如同母亲温柔的情怀,这串剔透的琉璃珠是身为母亲的径若雅留给海澈的唯一的遗物,却早在八年前就变成了倪佳的私有品,只因为这是她从海澈身上唯一可以夺走的东西,也是唯一一件能脱离了海澈而独立存在的事物。
倪佳把玩着圆润的珠体,一颗颗轻轻的捻过,一共二十一颗,她早已数了千百万遍,却不知那串琉璃是用什么串成,终是柔韧如初,便如那人一般,通明澄澈却柔韧有余。
一般出身世家名门的贵族子弟不是应该最怕痛最怕苦的么?为何那个人任凭怎么样的屈辱折磨都不能移其心志呢?
那个人的性格与其说像他的父亲,倒不如说十成十是她母亲的翻版。
倪佳这样想着,一任细雪落了自己一身,却不许谢明翔靠近半步。
明翔拿着倪佳的白狐斗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倪佳回眸,轻轻一笑:“我这斗篷,得再添上一顶风帽才完美。”
她望着远处小岭上渐堆起的小小雪丘,突然宛而。
谢明翔的心中却是一寒,他想起二十年前,在自己手下放生的那只小小的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