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就浮现出一座小榆树山南部山区(重点是日军军事封锁区一带)的地形图,栩栩如生。伫立在王穗花身侧的秦忠孝,不禁由衷地赞叹起对方的绘图功力来。 从这幅图上看去,在小榆树山南部的军事封锁区内,废弃了的宋家沟煤矿旧址以及宋家沟火车站,近乎处于封锁区的中央位置。 而按照赵木头亲自观察到的情景,宋家沟煤矿是挖在一座海拔两三百米高的山丘的根部,站在山丘顶峰向南眺望其下面,火车站的露天月台大约距离煤矿有一里之遥——就在火车站与煤矿旧址的中间地带,如今用铁丝网围起了一大片营地,营地内依稀可见统一制式搭建的营房,主要为横向排列;其中一侧有少数纵向排列。 更重要的是,火车站的月台前,似乎停靠着一列机车,挂载有车厢。 耳朵听着特务连长和其部下的讲述,手里的铅笔沙沙作响地勾画,但军统女少校的一颗心,却已经跳动得越来越剧烈——特别是被描述为挂载有车厢的机车出现在宋家沟火车站的月台上时,王穗花执着铅笔的手,甚至开始了不易觉察的颤抖。 慢慢来,一切都要慢慢来!——军统女少校强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她先是向特务连官兵展示手中的地形图,反复询问、确立、修正,直到各方都觉得比较贴谱。直到有关宋家沟煤矿一带的地形图基本定型,她才开始让赵木头以及那三名翻过屏障进入军事封锁区内、并与日本人交火的特务连士兵,逐一对应着、指点着地图,复盘夜间经历和发生的一切。 那三名士兵是侥幸地从军事封锁区内力战逃脱出来的,而他们的班长则当场以身殉国——讲到这里时,王穗花注意到了年轻的特务连长脸上闪过的痛楚表情,也听到了秦上校发出的沉重叹息。 这个四人组成的侦察小队冒死翻进的地点,应该是位于宋家沟煤窑以及宋家沟火车站的东侧,日本人在那里部署有防御兵力,平时就驻扎在原地设置的军用帐篷内。 更有价值的发现,则是赵木头亲自率领的那个侦察小队,他们通过在山丘顶部居高临下的目测,确立了两个重要情况:其一,火车站与煤窑之间搭建有防范严密的军事化营地;其二,火车站月台现在停靠着一列火车。 “有件事情挺蹊跷,”赵木头搔搔自己的后脑勺说:“当时张班长他们遭发觉被迫开火,日本人马上拉响了封锁区内的警报;警报声一响,我清楚地看到,被铁丝网围着的营地内,几乎全部的灯火都很快熄灭了——直到我们从山顶撤走,营地的灯火也没再亮起来。” 军统女少校蹇起了好看的眉头,直视着赵木头,无声地发出了询问。 “呃,我的理解是,只有发生了空袭,警报拉响后才会实施地面灯火管制;可是夜间发生的明明是地面袭击,营地内的灯火为什么瞬间全灭?小鬼子的做法,让人看不懂……” “为了掩人耳目。”王穗花接着特务连长的话头,轻轻地嘀咕了一句。 近在咫尺的中央军上校,虽然听到了这句,但却没有出言打断。 “赵连长,现在仔细说说,月台上停着的那趟军列。” “军列?”赵木头被王穗花的判断搞得一愣:“我没说那是军列——因为当时距离太远了,加上天色暗,望远镜里只能通过月台上的灯光,勉强看清那是一列火车,有车头和车厢。” “木头啊,动脑筋想想,”这回团座秦忠孝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日本人戒备森严的军事封锁区内,火车站上停着的列车,不是军列难道还会是运煤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