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骑兵连长眼见一众匪徒扑过去围住了大头目铁手的遗尸,心下不由得一急,不由分说纵马向前,嘴里大声喝道:“让开!不要碰那尸首!” 说话间,胯下那匹大白马直冲到了盛载着铁手的担架旁,夏连山才用力勒住缰绳,战马的两条前腿腾空而起,架势十分凶猛。 土匪们被吓了一跳,三当家的黑驴更是又惊又怒,唰地一下从腰里拔出了盒子炮,抬起枪口指向马背上的夏连山:“干甚?老子的弟兄性命都没了,你还想抢尸不成?!” 黑驴这一拔枪,跟随他前来的数名土匪也纷纷抄枪在手,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夏连山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不等众人做出进一步反应,已经举高一只空荡荡的右手,示意自己并无敌意,同时高声出言宣告:“铁手死得蹊跷,八路军要先查看他的伤口,所以请黑石崖山寨的弟兄,暂且不要动尸首!” “啥死得蹊跷!我看八成就是你们八路干的!”黑驴仍旧悲愤地吼叫着,枪口也始终对准着八路军骑兵连长。 “住手!把枪都给我放下!”凭空突然响起一声娇叱,话音未落,女匪首刘五妹已经一个箭步蹿了过来,插到了夏连山与黑驴之间。 “大当家的,铁手兄弟是不是被八路打了黑枪了!?”黑驴不依不饶地又朝着刘五妹嚷了起来:“他们现在过来抢人,分明是想毁尸灭迹!” 眼见女匪首亲自过来弹压,夏连山内心越发有了底数,他不慌不忙地同时看着黑石崖匪帮大当家的和三当家的,一字一句地说道:“铁手是昨夜擅自脱离行军队伍、跑到梨花浦村准备抢劫才出的事,开枪杀他的人身份不明,我们现在正要追查!请大当家的下令配合,八路军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交代!” 刘五妹早从结义大哥魏鑫的嘴里,获悉了八路军对开枪打死铁手之人身份的存疑,但由于当时与日本人交战正酣,其后又急行军撤退赶路,始终未能腾出时间勘验尸首。眼下,队伍已经抵达关门山山口,随时可以隐入山中,情况变得安全多了,八路军骑兵连长此刻提出要验铁手身上的枪伤,也算合情合理。 “你们都退下,”女匪首给剑拔弩张的大小喽罗们下了命令:“稍后让八路军的长官先来验尸。” 有刘五妹吩咐在前,再加上包括黑驴在内的一干匪徒这时注意到了源源不断开进上来的八路军的队伍,自知寡不敌众,只好悻悻地退到了一旁。 此刻,天光大亮的关门山脚下,三名八路军徐旅支队的指挥员很快聚集在了一起,首先简短商议了接下来的行军方案。王双龙是支队主力一营的营长,现在聚集在关门山南麓山口附近的八路军,有大半出自第一营,他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发号施令者。 “连山,骑兵夜间作战最为奔波辛苦,进入关门山后的道路又不适合马匹行走,所以接下来,你们骑兵连先撤。” 夏连山点点头,表示服从。 “老魏,黑石崖山寨的人你最熟,刘大当家的也肯听你的话,你还是带着二营的人与黑石崖人马同行;同时,让他们派几个人在骑兵前面引路。” 王双龙所说的二营的人,便是魏鑫从西坪村突围出来时带着的四十多名战士。 “大龙、老魏,进山前,我得仔细检查一下铁手那两个土匪的尸首,当时袭击他们的人,实在是蹊跷得很——我不大相信是咱们的人干的。”夏连山压低嗓音,对身边的两个老战友说。 魏鑫瞥了瞥左右,同样低声回应道:“敌工队的人是使短枪的,这些日子,支队长也确实安排了敌工队派一个小组到同蒲路上的高庙村去侦察;说不定,真是他们返回途中经过梨花浦、与铁手那几个家伙撞上了……” 听到这里,王双龙不禁有些着急——支队长吴子健近来一直谋划着将黑石崖匪帮收编,但显然在土匪内部遭遇了不小的阻力。假如夜间在梨花浦村口开枪袭杀土匪大头目的,果真是徐旅支队的敌工队所为,无疑更会使得八路军与这股匪帮之间的关系雪上加霜。 “那怎么办?我是说、如果真是咱们的人干的?”一营长把目光急剧地投向二营长和骑兵连长,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攥住了腰间驳壳枪的枪柄。 夏连山示意两个老战友先不要急,一切等他看完两名土匪遗尸的伤口之后再定。 于是,就在山脚一株茂密的老榆树下,土匪大头目铁手以及另一名喽罗的尸首被摆放到了那里,足足一个班的八路军战士在四周警戒;夏连山特意招呼过来女匪首刘五妹,一道进行勘验。 晨曦明亮的光线中,两具尸首的中枪部位赫然清晰:铁手身中两枪,一枪在胸口,一枪在前额;那名喽罗则身中三枪,一枪在左肩,另外两枪均在头部! 八路军骑兵连长俯身近距离仔细查看了许久,抬头对身边的魏鑫和刘五妹说:不像是驳壳枪打的。 刘五妹尚不明所言,魏鑫的心头却是一喜——徐旅支队敌工队使用的是清一色的毛瑟C96手枪,也就是骑兵连长所说的驳壳枪。如果夏连山这个判断无误,那就应该排除了袭杀者是八路军的可能性。 接下来,他们传唤来当时侥幸逃脱的那名小喽罗,逼着他又仔细回忆了枪击发生时的情况。小喽罗虽然没有看清袭击者手中持有的短枪形状,但可以确定是对方一个人连开两枪,当场打倒了铁手和另一名喽罗;而在他拼命逃走的过程中,身后又陆续响起了几声枪响。 就在这时,八路军二营长部下的一名班长,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