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全体马上向南撤!” 徐旅支队的二营长当机立断下了命令,此时,魏鑫已经是这里职务最高的指挥官了。他调遣第一营的那一个排继续做前锋,只不过,要调过头来朝着青龙河下游返身回去;他自己二营的那一个排则作为后队;在这两个排的中间,夹着的才是黑石崖山寨的队伍。 土匪们当然不可能像军队官兵那样令出即行。 今晚在晋军570团团部的龙湾村,这帮家伙大多数喝了不少酒,半夜却突然被折腾起来出逃;紧接着又被勒令与日本兵作战;现在好不容易一路跋涉到了西坪村,刚刚喘了口气,却又要被裹挟着、重新朝着来时的路出发!——包括师爷在内的一干匪众,顿时七嘴八舌地发起了牢骚。 死里逃生的女匪首刘五妹,自从见到了八路军结义大哥,内心狂喜已不能用语言来表述——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夜晚真的太顺了,简直是别无他求!听魏大哥说要带着他们调头再向南去围攻鬼子,当即满口承应。 “吵吵什么?都给我闭嘴!”刘五妹厉声喝止着自己的喽罗们,现在,他们都聚集在西坪村村尾外面的几片小树林之间:“你们都听好了,这个西坪村已经让鬼子给占了,咱们不可能从村子后面的山口回到山寨了——正好,我大哥准备带着八路军和咱们联手,把刚才跟咱们对射的那股日本人给围起来,狠狠揍上一顿!只要干掉了日本人,咱们就算一时半会儿进不了山、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魏鑫刚才从面前这个结义妹妹的口里,了解到黑石崖山寨与晋军立12旅之间的梁子不仅没有解开、反倒越发剑拔弩张了。但这却无意中给了他一个天赐良机:本来支队政委刘恕以及支队长吴子健,都已经告诫他不得再插手黑石崖匪帮与晋军独12旅的人质谈判——可谁知刘五妹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子,竟然用美人计让晋军570团团长颜面尽失;黑石崖匪帮树下了这么一个大敌,今后恐怕不靠着八路军也不行了!想到这些,魏鑫马上接着女匪首的话头宣示道: “黑石崖的弟兄们,你们不必担心被晋军独12旅寻仇——只要你们跟着徐旅支队打鬼子,八路军自然会保护你们。晋军与我们是友军,这个面子,一定会给。” 这对黑白两道结义兄妹的一唱一和,果然稳定了土匪喽罗们的情绪。在八路军营长的授意下,刘五妹将手下的五十余个喽啰分成三队,一队由师爷领着、靠近八路军断后的一个排;一队拟由大头目铁手领着,靠近八路军前锋的一个排。最后一队女匪首亲率,与魏鑫带着的几名八路军战士居于中央。 也就在这一刻,女匪首终于发现:自己的大头目铁手不见了! 她这厢一开口,整个土匪队伍便都乱哄哄地开始寻人,但苍茫夜色中,却完全找不到铁手的身影。 “咋回事?”获悉这一突发情况的八路军二营长不由得心头一紧——铁手这个悍匪,从前与徐旅支队打过几次交道,已证实绝非善类。魏鑫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便是这个家伙会不会叛逃投向了日本人! “不能吧?”大当家的刘五妹略显迟疑地回复道:“铁手这个王八蛋虽然贪财好色,但也不至于就投了日本人做汉奸……” “既然是贪财好色,那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刘五妹这一解释,反倒让魏鑫越发起了疑心,假如这个土匪大头目真的跑到日本人那里去反水,自己眼前这一百多条人枪,可是完全暴露在平原地带呢,一旦被日军围上来,想要平安脱身几无可能。 他已经在考虑是否撤销刚刚作出的前去合围青龙河下游日军的命令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土匪人群中突然走出了一个人,来到刘五妹和师爷面前,哆哆嗦嗦地低声报告说:铁手大哥被人打死了! 包括八路军二营长在内的几个人,瞬间被惊呆了,师爷情急之下一把揪住了报告者的衣领,尖着嗓子喝问:被谁打死了?!在哪儿打死的?! 这个走出来报告的土匪,正是刚才被铁手拉拢、悄悄脱离队伍准备进梨花浦村趁火打劫的两个喽罗之一。他亲眼目睹了铁手和另一个弟兄遭近距离射杀的一幕,侥幸逃脱的他,本想隐瞒此事,最终却内心崩溃,主动向大当家的做了坦白。 尽管报告者已经掏空了所有的记忆,站在旁边的女匪首、师爷以及魏鑫,却仍感到一头雾水——打死铁手的几个人,明明是来自梨花浦村中,又抬着个受伤的女子,可是竟然随身带着短枪,而且二话不说掏枪就打。这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梨花浦村民所为! 八路军二营营长身边一直跟随着几个营部的战士,其中一个这时就悄悄扯了扯魏鑫的衣襟,随即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会不会是咱们工作队的人? 工作队,指的是前一阶段由“关门山地区战地总动员委员会”、派往青龙河下游各村庄的小股队伍,多半由几名武装战士附加若干支队的政工人员组成。这些小股队伍均直接接受支队政委刘恕以及支队队部文书张绣的领导,其任务便是到八路军没有派驻部队的大小村庄,开展渗透宣传、征兵征粮工作。 魏鑫却很快摇了摇头——工作队的人不可能有短枪,通常也不大可能在未了解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说开火就开火。 “奶奶的,打死了黑石崖山寨的兄弟,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了他们!”老奸巨猾的师爷敏锐地发现了八路军营长与部下的窃窃私语,顿时猜测在梨花浦村干掉了铁手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