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中央军上校这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摆出了制止的姿态:“大家都压压火,八路军徐旅这个支队,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友军,刚刚并肩作战过,犯不着一个个地冲人家发这么大的火气。” 听到秦忠孝的口中吐出了“徐旅支队”这个称谓,张宏不由得再度发作:“团座,莫非咱们391团要承认八路军的这个支队编制了!?” “咱们不承认有什么用?没看人家在飞鸽传书里面说:即日起使用徐旅关门山派遣支队的新关防了嘛!”秦忠孝带着若有若无的一丝苦笑答道。 一营长李嘉裕这时也突然笑了起来,一只手就抚弄着自己下巴上硬硬的胡茬:“奶奶的,还是当八路升官快,老子从打民国二十六年(作者注:即1937年)开到河北、山西打小日本儿,一路血战下来到现在还是个营长。可人家吴子健,一夜之间就从副营长变成了团长。早知道这样,当初不如干八路了!” 话音刚落,整个团部里的人轰地一声都笑开了,就连一直虎着脸的中校团附张宏,也又好气又好笑地咧开了嘴。 等大家笑够了,中央军上校才息事宁人地做起了总结:“诸位,八路军扩建私军的事,咱391团管不了,也没必要去管!咱们只管记住,国难当头,军人的天职就是驱逐外侮、保家卫国。林师徐旅的关门山支队,至少证明了从前是抗日的好汉,今后只要他们矢志不移,就仍然是我391团值得信赖的友军。” 扫视了一遍部下们的面孔,秦忠孝的目光最后盯住了张宏:“中校,即刻给徐旅支队回信,表明我391团希望继续联合友军出击日军的意愿——至于,吴支队长提及的二战区前敌总指挥部嘉奖的一万元钱,我的意思,待奖金到位后,我部留存六千元,划分四千元交付徐旅支队。” “我不同意!”张宏毫这一次毫不让步地注视着团座大人的目光,忿忿回应道:“此次联军作战,我团在各战场均为主战部队,八路军仅仅在东西两个方向担负了阻击和断后的任务——即便这两个方向,后来也得到了我团主力的大力支援!万元奖金我建议只拨付给八路军两千元;如果团座坚持,最多可拨付三千元!” 中校团附一边激昂地说着,一边就频频以眼色抛示众人。 果然,他的这一提议迅速得到了在场军官的积极附和。 望着汹涌的民意,秦忠孝这次明显地苦笑了一下,点点头表示了默许。心中却在想:分配奖金的方案在自己这边顺利通过,到了八路军那边,只怕新任的吴支队长、李参谋长等人,未必会逆来顺受罢。 这个临时召集的碰头会终于散去了,团部附员们遵嘱去写飞鸽传书的复信。秦忠孝则大踏步地走到了屋外,呼吸呼吸大榆树山春天香甜清新的气息。 总得来说,此刻的中央军上校心情不坏——联合八路军夜袭南同蒲铁路线的战斗,经过军统女上校的电转,最终为第二战区卫立煌长官获悉,不仅给予了高度评价,而且还下发了不菲的奖金。接到卫长官前敌总指挥部的嘉奖令之时,秦忠孝无比激动,这是继上一次通过军统山西站的电台首度联络上长官部之后、又一次让他感受到了自己和391团不是在孤军奋战:第二战区还在,卫司令长官还在! 出身黄埔、效力中央军嫡系的秦忠孝,自从挥师进入山西就始终视卫立煌为自己真正的总司令,相比之下,名义上的的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山西王阎锡山,并不入他的法眼。 眼下,卫立煌长官率领中央军的余部退守晋南最后一线,直面重兵压境的日军精锐濑名师团主力,堪称命悬一线。值此危急时刻,391团突然跃上同蒲路、在濑名师团的后背狠狠插了一刀的动作,实实在在地解了晋南前线的燃眉之危。 刚才在团部内,他的部下们曾经痛斥非议八路军自我升级升官的行径,而在秦忠孝本人,又何尝不希望自己得到战区的晋升呢?上校肩章如果能够变成一颗金灿灿的将星,想一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只要二战区不倒,只要他的上峰还在,只要坚持不懈地抗击日军,391团升级为师旅、自己成为将军,终将有时。 不远处,一群灰白相间的鸽子突然升空了,在391团的营地上方结队盘旋了几周,旋即便朝着山外的方向飞去——秦忠孝知道,那是他的通讯排把团部参谋拟就的回复八路军徐旅关门山支队的信函,放进信鸽的脚环里送走了。 中央军上校饶有兴致地盯着那群信鸽,眼见它们越飞越远,最终变成了空中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小黑点。 蓦地,身后跑来了一个团部附员打断了团座大人的闲情逸致:军统山西站王少校来电。 秦忠孝心头一动,难道是卫立煌长官的万元奖金拨下来了?想到这个,他立即兴兴头头地跟着那个附员,快步返回了团部。 然而,刚刚译出来的电报内容却让中央军上校失望不小。军统山西站情报二组组长王穗花少校的这份来电,只字未涉关于二战区嘉奖奖金的事宜,而是再一次提及要391团针对小榆树山发动武力侦察的旧话。 已经看过电文的张团附,显得郁郁寡欢——上一场铁道线的激战,391团还没完成喘息和舔伤口的动作,军统女少校的电令就催命般地接踵而至了。 不仅发电问询,王穗花本人也在电文中表示,她将即刻由文城城内动身、前往大榆树山391团团部,要秦忠孝派人到小榆树山东北角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