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穿着便服的日军,在梨花浦这个村子里面转来转去的时候,村民大多已经吃罢了午饭,村子里的炊烟和饮食气息,都散发的差不多了。这三个心怀鬼胎的日军,一边煞有介事地登门收购中药材,一边鬼头鬼脑地搜寻和观察村子里的年轻女人。 平井寺一手下这三个会说中国话的家伙,其中一个名字叫做水川,是新近成立的挺进队的小队长之一,其军衔原本就已经是中尉。水川中尉不是宪兵出身,他跟随濑名师团服役,在中国东北以及朝鲜都驻扎过。而从军之前,他的日本家庭与一户华人中医家庭作了十几年的邻居,因此无论对中医中药还是汉语,水川中尉都很精通。 平井寺一的宪兵队在宋家沟慰安妇密营组建挺进队的时候,“风计划”的领导者萩原晃旅团长特别下令,在整个师团当中征集通晓汉语的官兵加盟,水川中尉就这样从作战部队中被挑选出来了。而且,直接被任命为了挺进队的小队长,成为平井寺一的得力助手。 这个午后,“药材商”水川中尉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很遗憾地只发现了一户人家的年轻姑娘,大约十八九岁,模样长得堪称平庸。在另外几户人家的院子里,他倒是听见了屋内传出的女眷说话的声音,却未能一睹真人,因此也就无法判断说话女人的年龄与容貌。 平井寺一带领的这个分队,是从同蒲铁路的方向来到梨花浦的,水川三个人便从村子的西面进入,由西向东挨家挨户地摸排。而就在他们进村十几分钟后,在村子的东面也就是青龙河方向,八路军的骑兵连长带着工作队,踏过青龙河进了村。 山西开战半年多,梨花浦迄今为止却还不曾遭受过战火的袭扰。这里的老百姓,没有见过日军,同样也没有见过国军,他们曾经亲历过的唯一武力行动,就是关门山黑石崖匪帮的打劫。在这样的背景下,骑兵连长夏连山和工作队一行四十几人的突然出现,将整个村子的平静氛围彻底打乱了,许多胆大的村民,跑出宅院围观尾随着工作队,好奇地问这问那。 他们吃惊地看到了穿着一身军装、肩头斜挎着一把短枪的女兵张绣,这个长相俊秀的女兵,不像村里的年轻女人那样内敛和怯场,而且说着一口好听的官话(作者注:与山西方言相比,普通话被称之为官话)。 张绣则站在一辆大车的车厢里,居高临下地大声对村民们宣讲着,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许多话,闭塞的村民们都似懂非懂,感觉很新鲜,同时也都对这个笑语盈盈的女兵产生了亲切感。从她的口中,他们知道了来者是共产党八路军,是专打日本侵略者的军队。 与此同时,工作队里的男兵们则纷纷拉住一些村民嘘寒问暖,主动提出到老乡的家里去看看,帮助老乡做一些劈柴、挑水的体力活。 这支四十多人的队伍,开始逐渐变得分散开来。一部分人进入到村东头的村民家中。夏连山的骑兵则开始向村西方向散开移动,张绣乘坐的大车也朝着那个方向缓缓行驶,她本人沿途仍在不停地宣讲。 就这样,八路军的工作队与日本人的抓捕小队,最终在村子里面走了个碰头。 水川中尉和他的收购中草药的搭档,刚刚从一户人家里转出来,迎面就看到了十几步开外的八路军骑兵。水川心中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里竟然会有中国军,而且是骑兵。从他们的臂章上可以得知,来者是八路。 水川内心惊惶,表面上却没动声色,堪称老兵油子的日军中尉,很清楚自己的外表不存在什么破绽,又会说一口中国话,大可蒙混过去。并且骑在马上缓步而行的这几名骑兵,显然也没有对牵着一头毛驴的两个小贩产生疑心;双方就这样擦肩而过,一个骑兵甚至打量着他们的毛驴,向他们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水川骑到了毛驴背上四下张望,这时他才发现,这些八路军的骑兵三三两两的随处可见。他意识到了不妙,小声对身边的搭档说:“赶紧出村,通知平井中佐,马上撤离!” 然而,就在水川二人准备找个不被骑兵们注意的线路、向村外逃逸的时候,在他们二人的后面负责策应的那名日本兵,却露出了马脚。 此人一直跟随着水川,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离,由于所处位置的角度原因,他甚至比水川更早地发现了迎面而来的骑兵。这个同样说得一口汉话的日本兵,却当场慌了神,立即一个大步跨到了一户人家的院墙底下,翻身进入了低矮院墙后面的院落。 他就伏在院墙的墙根处一动不动,紧张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骑兵的马蹄声远去了,他才又慌乱翻出了院墙,准备去找前面的小队长水川会合并汇报。但他翻墙而出的这个动作,恰恰被不远处的另一组八路军骑兵注意到了,那个骑兵先是看见一个人从院墙后面翻出,正当他很奇怪对方的行为的时候,翻墙人竟然一边紧张地回头观望走远的骑兵,一边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始撒腿狂奔——这让这名八路军骑兵警觉起来,他将可疑人的背影迅速指给身边的一个同伴看,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不约而同地策马追了过去。 “老乡,站一下,有话问你!” 追到距离狂奔者只剩十几米远的时候,一个骑兵大声呼喊起来,考虑到对方身份未明,两个追击者都没有立即拔出马刀或马枪,他们只想截住对方盘问一下情况。不料,那个奔跑的人突然转身扬手,待两个八路军骑兵看清他的手里攥着一支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