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君,我还是对市公署遇袭的事件感到更深层的担忧,”萩原晃旅团长凝视着站在对面的特务机关长:“如果真的是蓝衣社所为,我就不得不把宋家沟密营的宪兵队长遭到跟踪的事情联系起来。中国人有一句成语叫做杞人忧天,你觉得我是在杞人忧天吗?” 小岛正雄不安地挪了挪双脚,一时找不到应答的语言。 见对方不出声,萩原晃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小岛正雄的身旁:“北平和天津方面的陆军特务机关以及宪兵队,会很快将蓝衣社的情报传送过来的,但是我们不能靠等——而且,他们那里的情报也只能供这里参考。你这个文城的特务机关长,必须尽早拿出针锋相对的行动来。” 在旅团长少将的近距离敲打下,小岛正雄越发显得局促,此时,他的部下(包括孟龙生的侦缉队)仍在城内撒网,但这网撒下去究竟能不能捞住大鱼,殊无把握。 “将军,有一点可以请您放心,此次袭击瞄准的是维持会,反日特征十分明显;如果确系蓝衣社所为,那么,他们的行动也就止于此了。” “怎么讲?”萩原晃没有听懂。 “是这样,”小岛正雄多少找回了一些自信,说话的语气也利落起来:“根据近几年发生的有名案例,蓝衣社的刺杀行动往往目标明晰,一旦得手,该行动也就宣告结束;以文城这次袭击为例,他们既然已经打死了维持会的几个头面人物,目的达到了,很有可能就收手了。——假如,这批蓝衣社人员是冲着宋家沟密营来的,那么他们显然不会在市公署搞这样的袭击。” 这回,日军的旅团长终于听明白了,眨巴了几下眼睛,慢慢地琢磨品味着,渐渐点起了头。他最担心的是慰安妇密营走漏了风声,至于反日分子打死几个维持会的人,还在其次。 “搜捕会有效果吗?”沉寂了片刻,萩原晃继续说道:“如果只是走走形式、抓不到凶手,我看还是早些让奈良大队的人回他们的营地吧,不要把市区搞得鸡飞狗跳的!” 小岛正雄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搜捕尚在进行中,他的内心里也企盼着能出现奇迹。 “还有,杨耀康被打死了,维持会那边谁来出头?——你应该清楚,人口户籍登记必须马上展开的,耽搁不得。” 这个问题要好回答些,特务机关长此前已经采取了补救措施:“将军,我重新拟定了会长的人选,此人名叫乔炳德,在当年的北洋政府里做过不大不小的官,后来北洋政府垮了他就归隐了老家文城——这次成立维持会,我把他挖了出来,在杨耀康手底下做副会长,杨死了,我已经准备抬举他做会长。” “这个乔炳德,对皇军忠心吗?” “忠心是没问题的,眼下北平那边的临时政府(作者注:即王克敏出任行政院长的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也多半是当年北洋政府的遗老遗少在主持。不过,乔炳德这家伙胆子太小,杨耀康挨了枪子,把他吓得不肯再出头,我不得不上了些手段。” 旅团长少将拿眼神白了白特务机关长,想问什么又忍住了——他对细节不感兴趣,眼下最关心的仍是需要尽快实施的全市人口户籍登记,那直接关乎秘密征集慰安妇的进度。 小岛正雄则向他保证,人口户籍登记马上开始,档案很快就会源源不断地报送上来。 “记住,”在特务机关长即将告辞之际,萩原晃又特意吩咐了一句:“如果抓不到袭击市公署的真凶,也必须抓几只替罪羊出来枪毙了充数,不能让文城的市民们、觉得皇军是软弱无能的!” 宝元酒楼的白掌柜,这两天很是上火。本来,本市的维持会已经在他这里订了几桌庆典酒席,不料,中午时间还未到,准备吃酒席的人倒有好几个被子弹撂倒在市公署的大楼前了,其中就包括维持会会长杨耀康。说来,杨耀康还一直是文城的工商会会长,也算得上是宝元酒楼常年的大主顾。他这一死,酒楼未来的生意显然要受到损失。 市公署那里当天一响枪,白宝元这边很快就知道了,维持会上午曾经派了人过来在酒楼帮着布置席面,结果闻讯一下子都跑到市公署去了。白宝元足足等到天黑,也没见预定酒席的维持会的人再过来一个。然而,第二天的中午,终于来了几个人,领头的竟然是他最不想见的侦缉队队长孟大脑袋! 孟龙生带着几个手下,贼眉鼠眼地溜上了酒楼的包间,直接要白宝元赶紧把维持会昨天中午订的席面摆一桌上来。白宝元一边应付一边暗暗叫苦不迭——维持会从前有杨耀康的面子和背书,在宝元酒楼订席向来不付订金,每次吃喝之后都当场结账、从不赊欠。但昨天杨耀康一命呜呼,酒楼为维持会预订的几桌丰盛的席面提早备下了食材,结果维持会不来赴宴、就已经让他损失不小了;此刻若再由着孟龙生这帮人白白吃喝一顿,当真是要赔得底儿掉。 “咋地?白掌柜磨磨蹭蹭的,不想招待咱们啊?”眼见白宝元神色不豫,孟龙生来了脾气:“告诉你,这是杨会长答应请咱们侦缉队的酒席!他老人家归西了,酒席可不能黄——也算是咱们给他老人家送行吧!” 白宝元陪着笑脸解释道:“孟队长有所不知,杨会长这几桌酒席是没下定钱的,他们既然不能来了,您几位的这酒席钱——” 孟龙生脸色一沉,当即将腰里的自来得手枪拔出来拍在桌子上:“酒席钱?你找维持会要去!杨会长升天了,维持会的牌牌可还在!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