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领衔山西站情报二组之前,军统女少校王穗花已经在军统内部执行过多次行动组的任务;尤其是在江浙一带。但是,无论什么样的行动,她均是以组员的身份听命参与,却从来不曾组织、策划及至领导过具体的行动。 所以,针对此番要袭击文城的伪市公署成立庆典,王穗花感到了不小压力——毕竟,指挥将近十人规模的行动,头绪的繁多是可想而知的;从前,自己只是领受任务、执行命令,如今,却要由自己来掌控一场注定惊心动魄的武装袭杀。 与女上峰相比,李彦加入军统后就始终在情报二组效力,甚至都没有参加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行动”。当然,射击、格斗、爆炸等技术他是接受过军统短期培训的,原来就有些武术功底的他,现在的枪法也还说得过去。山西站配发给他的是一柄毛瑟C96手枪,另有一柄德制军用匕首。 在情报二组的这次会议上,争论最多的是参加行动的人数问题。王穗花主张调集特务连全部的六名官兵参与,加上她与李彦,总人数为八人;但李彦却坚决反对,他考虑的是行动之后人员的隐藏事宜——杨柳巷一号院目前已经住了四男一女,且均不是亲属关系,如果再添加上此刻在文城北郊隐蔽的四个特务连士兵,这座普普通通的宅院,就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小兵营。 “不用我说你也能想象到,咱们实施了这次行动后、日本人会在城内进行怎样的大搜捕!如果搜到咱们现在这个院子,就凭这帮大兵的外貌,哪个能蒙混得过去?”李彦用一根手指指着身边赵木头的小平头说道。 的确,特务连这六个官兵,几乎清一色地小平头(部队考虑到战斗时头部一旦负伤,便于清创和包扎),个头虽高矮不一,但无不肌肉结实、龙精虎猛;倘若把他们分散开放入人群,还不算特别扎眼,而一旦聚集在一起,其现役军人的特征就连普通百姓也会看出些端倪,更遑论日本兵和特务了。 “事发后,就不能考虑将他们分散到别的地方隐蔽吗?你对文城这么熟,能不能安排几个其他的住处?”王穗花也认同李彦的上述分析,却仍不死心——这是在日本人的旅团部、联队部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多一个人参与,显然就多一分的胜算。 “只剩下三天不到的时间了,你让我上哪去找地方?”李彦大摇其头:“就算是找到了地方,日本人搜到那里的时候,他们特务连的人人生地不熟的、又拿什么身份来掩饰?” 军统女少校沉默了——如果不调集城外的那四条好汉,就凭眼下杨柳巷一号院里的人手搞这么大的行动,成功的把握实在不大。弄不好,甚至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其实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初步推演了日伪的这次庆典,并拟出了行动方案。 根据日伪张贴出来的告示内容,成立庆典就在市公署的大院内举行;王穗花回忆了太原的伪治安维持会搞过的几次大型典礼之类的活动,因为涉及的人员众多,几乎都是在室外操办。因此她判断,文城伪市公署的庆典,很有可能也将那座法国式洋楼的楼前空场作为主会场,那洋楼是坐落在一个临街大院里的,大院的院门,如今有全副武装的日军岗哨,但只有二人。 情报二组到文城后,王穗花一直忙于出城奔波,却还没有来得及以自己的伪装身份打入本市日伪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子,这也就意味着,此次庆典她得不到请柬,同样她也不清楚会有哪些人接到请柬。因此,作为嘉宾堂而皇之进入会场核心地带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那就只有混入。 可以预判的是,为了营造一定的声势,日伪方面届时必将动员、驱使大批市民前去观看这一庆典;根据太原以往的经验,市民围观者的身份在当时不太可能受到仔细甄别。军统女少校决定带人混入观看的人群,接近庆典的主席台,突然出枪射杀现场的日伪要员;随即趁乱撤离。 “至少也要出动五人,”王穗花下了决心:“我想,咱们这个宅院,再多住进来一个人,总是可以的吧?把北面的那间偏厦收拾一下,里面可以安排两个特务连的弟兄,如遇到搜查,就说他们两个是货栈的伙计,临时进城帮着运货的。” 特务连长频频点头表示没意见,李彦则不表态;王穗花看看他俩,继续说:“老刘对外的身份是账房先生;赵连长,可以说成是我在农村的表亲,刚刚前来投靠我;李彦还做货栈的掌柜。这样,你们三人住一间屋子,于情于理都遮掩得过去。” 蓦地,军统女少校心头一酸,她在这一刻想起了周怡:“如果周怡还活着,这宅院里有两个女人存在,日伪的疑心定会减少许多。” 听了这话的李彦也深深叹了口气,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盯着自己的女上峰:“组长,我觉得吧,如果再召来一名特务连的人,这个院子里的男人、尤其是青壮男人,还是显得太多了,很难不引起敌人的怀疑。” 王穗花没出声,她又何尝不是这么觉得呢!然而,在她脑海已经形成的袭击方案,算来算去最低也需要动用五个人手,少于这个数目,对掩护乃至撤退将会相当不利。 “你看这样行不行?”李彦见王穗花不置可否,便接着说了下去:“多添一个男人未必不可,但是我们身份伪装得一定要更加合乎情理,才能骗过日本人的耳目——两个住偏厦的是货栈伙计,一个老刘是账房,这都说得过去;赵连长是来投奔你的表亲,也问题不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