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旅二营副营长吴子健,带着8连长鲁大江以及5连、8连的各一个班,在天明之前,终于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了黑石崖。 为吴子健他们带路的是7连的两个战士。此次教导员带队出击黑石崖,已经带走了7连的两个排,其余的则留在了红星峡。吴子健考虑到只有7连的人走过黑石崖与红星峡之间的道路,所以特地挑了两个7连战士在前面引领。然而,夜黑加之向导记忆出现偏差,十多里的旅程还是足足让他们奔波了几个小时——幸运的是,本该静谧的大山夜色里,从黑石崖隐隐传来的枪炮交火声,几度帮他们矫正了方向。 在此之前,刘恕组织指挥的对黑石崖的攻势,其实很别扭,他带来了将近两百人,但是只有最前面的二三十人能够靠近匪巢大门前的路面,其余的则只能一字长蛇般排布拥挤在崎岖的山路上,根本无法参与攻击。而吴子健他们赶到附近时,正是被刘恕的后队:7连一个排派出的警戒哨发现的。 7连的人看见副营长到来,顿时响起了一片小欢呼——眼下,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发生在红星峡的重大变故,知道了自己的连长因为结交匪徒而遭教导员关了禁闭,这一次等于是放他出来戴罪立功。也知道了一起被关禁闭还有6连8连两个连长。战士们只能在行军时悄悄议论,对教导员的做法却莫衷一是。 当他们发现从天而降的不止有副营长,还有8连连长鲁大江时,许多人特别是班排一级的干部都由衷地感到了欣慰,大家争先恐后地将前面攻击不利的情况说给吴子健听。 “伤员既然都接出来了,怎么还要打?” 气喘吁吁的吴子健大惑不解地发问。然而这一点却没有人说得明白,7连这两个排处于队伍的最后端,他们只接收到了从匪巢里源源不断走出来的本连的伤员战友,但对于前沿仍在武力对峙的原因,一无所知。 吴子健立刻带着从红星峡出发时的全体人员,挤过长长的队伍,向最前端摸去。终于,他看到了正围在一处、低声但激烈争执的一小伙人,他们是:教导员刘恕,8连孙副连长,7连长魏鑫,以及置身其间但不敢做声的8连的两个排长。 “副营长!你来了!?” 仍然朦朦憧憧的天色里,个头高大的魏鑫率先发现了由远及近的吴子健一行,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背对着后队方向的刘恕蓦地心头一震,急忙转头去看时,几乎与吴子健脸对脸地碰到一起。 “吴副营长,真的是你!”刘恕脱口而出了一句,这一瞬,他同时看清了跟在吴子健身后的竟然是8连长鲁大江,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鲁连长,你怎么跑出来了?” “教导员,是我下令放他和6连长王双龙出来的,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吴子健抢在神色紧张的鲁大江之前、语气平和地答道:“如今二营刚刚遭遇重大挫折,正是用人之际,总不能把三个主力连长都关起来吧!” 刘恕的怒气一下子油然而生,他极力克制着情绪,但仍出言锋利:“吴副营长,二营是怎么遭遇的这次重大挫折、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现在不是追究你责任的时候,但是你未经二营代理营长允许,擅自释放被关禁闭的两个连长,已经严重越权!” 听到代理营长四个字,吴子健微微摇摇头:“教导员,你出任代理营长,至少也应该和我打个招呼吧?老冯牺牲了,二营的最高军事主官就是我这个副营长,究竟由谁来代理二营的营长,在上级首长没有下令前,你我应该商量着来。” 刘恕迅速斩钉截铁地予以否决:“冯长治同志牺牲了,我以二营党小组组长的身份代理营长,难道没这个权力吗?红军传统向来是党指挥枪,这一点你作为党员干部、营级指挥员,难道不清楚吗?!” 刘恕亮出党组织的旗号,这让吴子健感到了一丝踌躇,如果从党内论,二营的最高党组织就是由教导员、营长、副营长三人组成的营部党小组,教导员则是党小组的组长。 “呃……教导员,一营之长是军事主官,好像不该和党组织掺和在一起论吧——” 不料吴子健申辩的话音未落,刘恕立即气愤地打断他:“什么叫掺和!吴子健同志,别忘了你是中共党员,不是普通战士,请你说话注意身份!” 他们二人一见面就不由自主地展开了舌枪唇剑,这让一旁的几名连排长颇感尴尬,一时间,劝阻也不是、旁听也不是。 “好了好了,”还是吴子健先感受到了部下指挥员们的尴尬:“教导员,咱们就别在这个紧要关头计较这些了,你是带队来剿匪的,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了结这里的事情;否则,几百人的队伍就这么暴露在毫无隐蔽的山路上,随时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刘恕一怔,吴子健此言可谓击中了他的心病——他也觉得把五个排的兵力摆在崎岖山路上,前挤后拥的完成不了战斗展开,极为不利,但是却又一直苦于找不到对策。 趁着刘恕发怔,吴子健果断地转向7连长魏鑫和8连的副连长,询问之前的战况。 原来,刚才在刘恕的坚决主张之下,8连副连长已经无奈组织起了一个排的兵力,假借接应从匪巢里走出来的伤员战友,悄悄向黑石崖洞开着的大门移动。不料,举着火把站在大门外主持局面的魏鑫,猛地发现了8连这个排的战术企图,他本来刚刚回绝了刘恕派来通讯员要他立即归队的命令,而是决定就站在这里、直到最后一个伤员从黑石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