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止,王穗花还没有让电台台长给站里发报汇报这一点。 军统女少校的行动策略是,暂时先脱离南洋旅馆那个险境,待在新的地段找到落脚点之后,一切都稳定下来再开启电台。其实,在王穗花的内心深处,她也还是出于打怵站长有可能的训斥和反对,才决定拖延给赵青文汇报的时间的。毕竟,站长一直力主南同蒲路才是日军“风计划”的实施方向。 熟悉文城地理的李彦,没费太大周折,就在北城的一条巷子里,找到了一个堪称理想的地点。军统男中尉知道,在日军大冢联队攻占文城的前夕,城内许多有钱有条件的人家,就都举家出逃了——日军在晋北等地攻城略地之后的屠城暴行,文城这里早有风闻——因此城内现在有许多民居、要么空无一人要么只留仆人在看管。 李彦仅仅转悠了一个小时,就发现了好几处这样的民居,有楼房,也有宅院。后来,在一条不算逼仄的巷子口,李彦发现了一个独门独院,在大门口贴着醒目的“招租”,但大门上竟然落着锁,李彦打量了左右,见没有什么异常,就试探着叩响了院门上的铜环。 良久,从这户宅院的对面院落,吱地一声开门走出来一个老者,询问李彦是否租房。原来,他是受这户人家的委托,帮着招徕房客的;宅院的主人早在去年山西开战前,就举家迁去了河南,只留下一个远房亲戚帮着看守,那时就贴了招租的启事,但一直没有人登门。今年春节期间日军前来攻打文城的当天,那个远房亲戚也跑回乡下的祖宅去了,临行前将钥匙托付给了老者——两家在这条巷子里对门居住了二十多年,关系很好。远房亲戚叮嘱老者,房子院子闲着也是闲着,若有人来租,差不多的给几个房钱就租出去,总比白撂在那里强。收来的房钱,就归老者,老者为此必须帮着照应宅院和房客。 得悉了原委,李彦不禁心下暗喜。这条名为杨柳巷的巷子,距离前方的大街很近,看上去又没有那么惹眼;宅院虽说处在巷子口,但院墙不矮,院门也算结实。最主要的,这条巷子很宽,足可以将那台雪佛兰开进来并贴着院墙的外面停放,且不会影响到巷中其他人家的进出。 老者打开院门的锁,李彦走进去,发现这是个不算大的宅院,两间门窗朝南开着的正房,对应着两间门窗朝北开着的偏房,中间夹着的则是院落,院内靠西墙有一株大柳树。其中两间正房内的家具摆设齐全,一看就是曾经住着的殷实的人家;两间北房,一个是厨房,一个是堆放杂物的小厦以及放了马桶的茅厕。 李彦暗暗感到满意,当即就与老者讲定了价钱,先租三个月。他自我介绍身份时,仍使用了来自太原的贸易公司的幌子,但出于谨慎,没提“富华”的名头。若非那辆乍眼的雪佛兰轿车没法交待,军统男中尉本来是不想再使用原来的旧身份的——如果周怡出了事,自己是她在文城火车站货场的直接介绍人,恐怕难逃干系。这也是女上峰王穗花一再叮嘱他的,至少眼下一段时间,不能再到昔日熟识的地方抛头露面。一切都要等待周怡的下落。 周怡,我的好大姐,我们离开南洋旅馆了,你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