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源源不断地南下直抵临汾了。只是,无形之中,山西的防线也将被人为地拉长。这会进一步消耗皇军在山西的军力。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临汾沦陷的消息,逗留在霍县的军统女少校第一时间就从广播电台里收听到了。并且在他们还没有离开霍县之际,一大股日军就从南面赶来,兵不血刃地占领了霍县。经过上前打探,这一大股日军隶属第一军的下元师团;他们的主力,刚刚占领临汾、洪洞和赵城。 想到身后就是已经被日军濑名师团占领的韩信岭,王穗花绝望地叹了口气。 但她没有泄气,并且决定立即出发,沿着同蒲路继续追踪诡秘的军列——前方已经是另外一支日军师团的占领区,诡秘的军列如果在同蒲铁路线上,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他们驱车前行,一直摸索到了被日军占领的临汾城。 没费周折就进了城的军统三人组,找到了一家正常营业的旅馆下榻。旅馆位于临汾的大中楼附近,王穗花打算和两个属下在此多盘桓几天,重点侦察临汾火车站的动静。 他们开来的雪佛兰,就停在了下榻旅馆的楼下,车头上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五色旗,以及一面小太阳旗,看上去十分醒目。他们希望这两面小旗能够在临汾继续成为护身符。 一路过来,从赵城到洪洞,铁道线上完全不见诡秘军列的影子,王穗花问李彦:你怎么看? 李彦手里抓着一个刚刚从旅馆后厨弄来的芝麻火烧,吧嗒吧嗒地吃着。军统女少校则不无鄙夷地看着一脸吃相的男下属。 “什么怎么看?”李彦继续吃着,还不停地用舌头舔沾在嘴边的芝麻。 王穗花又瞄了一眼方墨书——后者手拿着一张丢在旅馆前台的不知是哪天出版的报纸,正在如饥似渴地读。 “你能不能别吃那个破玩意儿了,看上去好恶心,”欣赏了方墨书的儒雅,军统女少校越发瞅着李彦不顺眼:“中午不是吃过饭了?你是饿死鬼托生的?” 李彦不肯住嘴,抓紧啃手里的火烧,一边就唔唔地分辨:“我这几天露宿野地,身体早就被冻得空空如也了,不赶紧补充些热量怎么得了!敢情你们两个睡在一起的,车里好不暖和!” 王穗花敏感地听出了李彦的语带机关,脸色顿时一沉:妈的,那也能叫做“睡在一起”吗!不过是她睡汽车前座、方墨书睡后座罢了!这个混账话里有话、时刻不忘了讨她的便宜! 既然又在女上司那里讨得了便宜,李彦也就见好就收,他三口两口吞掉了最后的芝麻火烧,抹抹嘴、拍拍手,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然后正色道: “我找到了苫米地旅团部的地址,就在临汾火车站里头,但是整个火车站一带已经全部戒严了,几百米开外就布置了岗哨,不放任何外人进去。” 军统女少校颇感意外:“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李彦耸耸肩,故意沉默地不回答,似乎在无声地表达: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饭桶。 其实,曾经在同蒲铁路筑路局谋事经年,李彦对铁路沿线的城镇相当熟悉,这其中也就包括临汾。作为晋南军事重镇,临汾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县城西邻汾河,东西南三面则面对晋南的平原大地,可谓易守难攻。 然而,军统特工们进城后获得的消息却是,早在下元师团的前锋尚在屯(留)临(汾)公路上,驻守同蒲路沿线的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前敌总指挥卫立煌,就已经离开临汾南撤,此时估计早过了侯马、奔赴了运城。 下元师团苫米地旅团的部队,与象征性留守临汾的少量中国军只打了一仗,就夺占了第二战区的指挥中枢!怪不得此地的日军并不紧张,甚至随随便便就允许持着伪身份的王穗花一行驱车进入了临汾防区。 于是,他们下榻之后,李彦悄悄溜出了旅馆,将县城里的情况搞清了一个大概。苫米地旅团司令部选址火车站,也被他第一时间摸到了。 此刻,看着李彦牛皮哄哄的样子,王穗花没有计较:这家伙总有些出人意料的举动。 这次情报二组在山西站站长的压力下,追踪“风计划”的行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放弃了原本怀疑的文城至丰店一线,集中力量在南同蒲路上追踪濑名师团的脚步,其实也是重点追踪诡秘的日军军列。 王穗花咬定这个有日军参谋本部高级军官介入的“风计划”,是与陆军要使用化学武器在华北作战有关。然而这一路追来,南同蒲路沿线很少遇到中国军队强有力的抵抗,日军使用化学武器助阵之说,根本就无从谈起。 “奇怪,这个苫米地旅团是从邯长公路、屯临公路上打过来的,全程没有铁路装备,可是到了临汾,却马上把火车站戒严起来了——火车站里有什么?”蓦地,军统女少校又来了灵感。 李彦方墨书面面相觑,完全回答不上来。 王穗花则暗暗下了决心,今晚要摸到火车站里去探探——距离军统山西站规定的破获“风计划”时间大限又近了几步,情报二组的组长如今退无可退。 在青浦班受训的王穗花,不仅有近身格斗的专长,腾跃攀爬也是她的强项。她竟然准备在半夜翻进临汾火车站去碰碰运气。当然,这需要先搞到一套日军军服,最好还是官佐的。 吃罢晚饭,直到李彦跟着她走出旅馆,王穗花才将实情说了出来。军统男中尉顿时吓了一跳:他亲眼见到火车站警戒森严的情景,坚决不同意王穗花做这种无谓的甚至愚蠢的冒险——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