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紧急集合号声自从响起,就一直飘荡在西坪村的夜空,号声里,八路军徐旅二营的两个残连,艰难地挣脱着日军的纠缠,边打边撤。 二营长冯长治刚刚向村头、村尾以及村西的各部传下了命令:第一步,全体撤过青龙河,在对岸预设阵地继续阻击敌军;第二步,全体陆续撤入关门山大柏口,转进山内,向红星峡营地方向靠拢。 西坪村是个大村落,南北流向的青龙河从村子中央穿过,将整个村庄分割为东西两半。冯长治的部署,是要首先把队伍撤到青龙河东岸,利用东岸边的房屋院墙做掩体,阻击从河对岸追杀过来的日军。冰封雪掩的青龙河河面,宽有五六十米,平展如镜,无遮无挡,日军一旦进入这一开阔地,必将遭到阻击火力的痛击——这也是二营除了大柏口之外的最后防线了。 而终于踏进了村西的日军副大队长秋明少佐,很快弄明白八路军吹个不停的号声、是收缩兵力后撤的信号,少佐禁不住心头一阵狂喜:这股死硬死硬的中国兵,终于扛不住皇军的猛攻了。在已经过去的几番激战中,自己率领的一个步兵大队的主力损兵折将,再对决下去,结局殊难预料——他可不想在这个山脚下的村庄里遭受重创。少佐看看手表,刚过午夜,倘若对面的八路军就此退入背后的关门山,用不了两个小时,战斗就会结束。 秋明少佐当即传令:左右分布的两个步兵中队进入村庄后,尽量占领房屋制高点,暂时不要急于追击,同时各分出一个小队,抢占村头和村尾,封堵敌军向南北逃窜的路线。中路,由一个步兵中队占领村内有利地形,掩护机关枪中队架设火力点;同时派一个步兵小队迅速前插,前往接应之前潜入村庄的营救骑兵联队战俘的突击小队。 日军忙于执行秋明少佐的命令,八路军徐旅二营的指战员,则利用这个间隙全部撤到了青龙河东岸。月光下,他们能看到日本兵在对岸攀爬村屋房顶以及一切可以利用的隐蔽物,一些不愿出逃的村民百姓,遭到了驱赶和杀戮。冯长治抓住日军迟缓下来的节奏,组织6连和7连的两个排,在东岸布置好了新防线,他告诉王双龙和魏鑫,后期看到信号弹升空,即有序撤离,全速转入关门山大柏口——他已经安排7连的教导员率领7连其余的兵力,到大柏口一带接替那里的新兵连,设置最后一道防线。 这时,二营长接到了紧急报告,刚才在村公所附近发现一小股日本兵,教导员带人进行围攻,已经将其消灭了一部分,其余的可能逃窜隐匿进民宅了,正在实施搜捕。冯长治狠吃了一惊:哪里来的日本兵?怎么竟然摸到了村公所! 冯长治获悉这一突发情况的时候,刘恕其实已经带人攻占了村公所,并且安全地救到了刚才遭日本兵挟持的女兵张绣。 经过检视,村公所内外发现日军遗尸五具,一个腿部中弹的伤兵被活捉,另有数目不详的日本兵逃逸。张绣则是趁乱躲到了距离村公所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直到确认是二营的战士们冲杀过来,才跑出院子呼救。 看见倒提着小马枪、一脸惶急的教导员刘恕和他身边的二营战友,张绣悲喜交加,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刘恕将枪交给身边的通信员,搂住了嚎啕大哭的漂亮女兵不住地安慰。 “教导员,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同志们了!”惊吓过度的张绣仍然心有余悸:“小鬼子、小鬼子们好凶。” 刘恕一只手轻轻拍打张绣的后背安抚,就低声在她耳边急切地问道:“鬼子兵……没把你怎么样吧?”同时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摸了摸女文书棉军装领口的扣子。 张绣没有理解教导员这句问话的深层含义,所以只是摇摇头没回答,浑身仍在哆嗦的她,也没有注意到刘恕在她领口做的小动作。这不禁让刘恕越发焦虑起来,但这时他们二人的附近都是战士,刘恕当然不好做进一步的追问。 “对了,教导员,”张绣突然将原本伏在刘恕肩膀上的头颅扬了起来,这也使得她离开了刘恕的怀抱:“这帮小鬼子,是来找那些俘虏的!就是上次被我们活捉的那几个日本骑兵。” 刘恕一怔,伸手从通信员手里要回自己的小马枪,一边就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当中带着一个狗汉奸,就是他问我那些俘虏关在哪里。”张绣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回答道——刚才讯问张绣的那个伪蒙军骑兵副营长,虽然在西坪村的林师徐旅二营骑兵连训练,但张绣对他并没有印象,所以认不出来。 正在此时,冯长治带人跑来了,刘恕当即和营长交流了这个情报。 冯长治的第一反应,是西坪村内出了汉奸,或者是日伪向村内渗透了汉奸特务,否则,村里关有濑名师团骑兵联队战俘的事情,不会传到日军的耳朵里去、以至于对方要派兵营救。 “营长,鬼子今晚大举夜袭,会不会就是为了营救那几个骑兵战俘而来?” 冯长治略微迟疑了片刻,便否定了教导员的这个推测:“不大可能,河口村老吴那边也遭到了夜袭,而且他们那边还是比我们这边先打响的。” “鬼子想救人是痴心妄想。俘虏都被我派新兵连的战士押进大柏口了,五花大绑的,保准逃不掉;这不,刚才又捉了一个!”刘恕指着躺在地上的那个腿部受了伤的日本兵,恨恨地说着。 冯长治先是向那个伤兵走了两步,又突然站住——可惜这里没有一个懂日语的,如果敌工队长肖俊平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