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连的这个排,说是构筑了一道防线,但在同样一马平川的冻土荒原上,所谓的防线,更不如说就是一道散兵线:四十多人基本都横向蹲在无遮挡的原地,每隔一两米一人。虽然警戒的是北面的丰店方向,但更多的人则始终回头观望着主力与蒙疆军骑兵的厮杀。 直到有人突然暴喝了一声:“什么人?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 这是一名战士、无意中发现了从丰店方向奔跑过来的一大片人影,慌忙之中他站直了身体,端着手里的中正式步枪发出了警报。顿时,这个排的惊觉了的其他战士纷纷将注意力转向,睁大眼睛想看清对面发生了什么。 奔跑过来的大片人影蓦地停住了,夜色中,他们紧急地做出了卧倒的动作。 这正是奈良大队长少佐亲自带领的那个步兵小队,刚刚弃了汽车、循着交火的声音跑步前行。奈良少佐没有料到这里会有人设立防线,当然也就不清楚操着汉语发问的对方是敌是友;不过,少佐很清楚在蒙疆军骑兵团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懂日语,于是,他让身边的小队长喊话: “是蒙疆军骑兵团吗?你们的团长杜东强在哪里?” 直到此刻,日本人仍认为刚刚先声发问的是蒙疆军骑兵留在这里的后队。 这句日本话一响起,八路军立刻明白了,没等排长下令,几十枝步枪就先后打响。而枪声和弹雨,也让奈良少佐和他的小队瞬间搞清了对面的身份,九六式机关枪与三八式步枪很快便展开了还击。 相比在远处混战成一锅粥的八路军与蒙疆军,这里的对射双方尽管泾渭分明,但彼此之间也互不摸底。奉副营长之令在此设立防线的八路军一个排,当然不会容许对面的日军突过去;而奈良少佐则担心黑夜中不熟悉地形的己方中了埋伏,所以交火不久,他就下令且战且退,争取先脱离战场,弄明白了地形以及蒙疆军方位后再定。 在奈良少佐前锋小队的后面两三里远,就是熄了火的日军卡车队。坐在一辆卡车驾驶室里的大冢康介,一面开了车窗聆听前方的交火声响,一面让通信兵用步话机与杜东强部联络,询问具体战况。大佐已经预感到,这场在规定的十点之前发生的战斗,不大可能是蒙疆军骑兵团主动发起的。 杜东强那里始终没有回音,大冢康介并不知道,整个蒙疆军骑兵团已经陷入了惊慌失措的混战,根本无暇向后方报告。倒是奈良带领的前锋用步话机发了话,说在到达战场之前突然遭遇到火力阻击,有可能是中国军。 联队长大佐不由得一惊:到达战场之前就遭到中国军的阻击,难道敌人已经将蒙疆军骑兵包围了?!这个杜东强究竟在干什么?中国军怎么会对己方的偷袭事先有了防备? 河口村外的遭遇战刚一打响,村内的留守部队就一下子紧张行动起来。由于吴子健是和李天林带着5连倾巢而出的,所以眼下在村子里就只有肖俊平的敌工队以及8连从关门山临时调动过来的一个排——8连的另一个排则在副连长的带领下,接防河口村邻近的关门山青龙口工事。 肖俊平今夜一直和衣而卧,他有着很不好的预感,担心副营长带着5连孤旅会在日本人重兵布防的大山里暴露吃亏。 但敌工队长无法猜到的是,吴子健和5连在大山里平安无事,走出大山后却无意间撞到了正准备偷袭河口村的蒙疆军骑兵。 8连临时调来的那个排,事先已经熟悉了河口村的防御工事——自从上一次蒙疆军一个骑兵营突然来犯之后,吴子健与全连参战官兵就做了详尽的战斗总结,针对河口村暴露出来的防御弱点,兴建了全面的工事;这些工事巧妙地与村内房屋、院墙以及农用设施结合起来,可谓民用中有军用、军用中有民用;构筑了一个外表看去平常、实则非常严密的防御网。 此时,肖俊平就和8连的三排长一起,紧急指挥敌工队队员和全排战士,分头进占了村头村中村尾的各处要害地点。肖俊平还第一时间就派了三名敌工队员,前往村子以北交火的方向侦察,他知道,在那个方向有5连不分昼夜设置的流动哨;他期待着哨兵也能第一时间回来报告那个方向究竟出了什么事。 果然,一个哨兵气喘吁吁地狂奔回来了——今晚,共有四名哨兵分布在距离河口村三里左右的明暗哨位上,来自丰店的蒙疆军骑兵团,其实是在距离那些哨位还有将近两里远的地方驻足停顿的,因而哨兵并没能发现他们。当吴子健、李天林意外撞到骑兵并果断开火之时,哨兵们才闻声摸过去观察,其中一个哨兵发现了交战一方是自家的5连,便急忙跑来村里报信。 “骑兵?怎么又是骑兵?!”接到报告的肖俊平,难以置信地看着弯腰大口喘气的哨兵:“还是上次的蒙古人骑兵?” 哨兵解释说:黑夜里看不清,不知道是不是蒙古人,但5连正对战着的,肯定是骑兵,而且数量众多,到处是乱窜乱叫的战马。 肖俊平一时搞不清楚、这股骑兵是怎么和副营长他们搅到一起的:是诱敌深入引回来的、还是行军暴露被追杀到此的? “我看不像是诱敌深入,”8连三排长毕竟也是打过仗的老兵,论作战经验要比情报出身的敌工队长丰富:“如果是副营长他们主动抛诱子、将敌人的骑兵往根据地吸引,那么事先就一定会派人回来通知咱们!” 一句话点醒了肖俊平——这应当是被追杀或遭遇战! “三排长,你指挥全排在村内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