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中-央军391团的大部,就从各个方向潮水般地涌向丰店县城的东城门,并从那里鱼贯出城。 夺城的日军始终没有出现在西城和东城的城外,因此当北城城头上的二营的两个连,也在完成最后阻击任务疾速撤走之后,偌大一座山城丰店,就没有了中国兵的痕迹。 这让急吼吼赶来报复的日军,多少有了种一拳打空的感受。 最早入城的是在北城亲自督阵发动攻击的大冢康介——他的副联队长麻生中佐刚刚气喘吁吁地带领部下跑到丰店北郊,就看到奈良大队的前锋已经在登爬北城一个大缺口处的废墟缓坡了,登上那缓坡,就站到了没有守军身影的丰店城头。一心立功赎罪、求战心切的麻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曾经将他一举逐出县城的中国军,都他妈的跑到哪里去了?! 大冢当然没精力关照自己副手表现出的惊疑,从中国军猛烈射击了一阵之后突然撤离城头掩体,大冢就意识到对方根本无心恋战了。奈良大队的步兵起初还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空虚的城墙,直到确认真的没有弹雨再从头顶倾泻,他们的胆子才壯起来,奋勇争先地从一步一滑的废墟缓坡爬上了城头。领头的两个中队长,迅速带人占领朝向内城一侧的垛口,一个小队的日本兵则顺着楼梯跑进内城,钻进城门洞,打开了城门。 留在城外那个中队的日军顿时欢呼起来,骑在马上的大冢虽有些意犹未尽,甚至仍然不理解中国军何以如此迅速地放弃抵抗,但略经交火就拿下城池,显然是件开心的事。心情转好的联队长,看了看赶到自己身边的风尘仆仆的副手,扬起手里的马鞭指向洞开的城门,不无揶揄地说道: “中佐,我真搞不懂,你们是怎么被中国人从那里赶出来的。” 麻生一张脸涨成了此刻天边夕阳一般的血色,嘴里吭哧吭哧地似乎想辩解什么,但他的联队长却已经自顾自地催动胯下的战马,朝着洞开的城门一溜小跑而去了。 接到了北城的捷报,坐镇在小榆树山东麓黄岩口的旅团长萩原晃一时也呆住了——黄岩口外把守南城这边的中国军,虽在稍加抵抗后就溜掉,可紧闭的城门却让城下的河边参谋长无计可施。而大冢康介竟然轻易击溃了北城守军并已经破城入城,旅团长少将为此一度怀疑这是中国军的诡计。他当即电告大冢康介:千万不要大意,严防中国军以退为进、在城内突发巷战。 但巷战并没有发生,也没有哪怕是零星的抵抗。奈良大队的日本兵们试探性地踹开不少沿街的百姓家门实施搜索,始终没有发现中国军的身影。没过多久,一小队穿城而过的日军就奔到了南门,打开城门放进了河边参谋长等焦急候在城外的那个大队。 丰店城,重新布满了端着雪亮刺刀的日本兵。 还在刚刚进入大榆树山的路上,找到了秦忠孝的王穗花就用近乎咆哮的口气责问:来了多少日军、以至于391团如此之快地不战而退?! 刚刚,军统女少校是被赵木头的特务连人马强行裹挟着退出县城的。瘦高个子的特务连长吃过王穗花的亏,所以在发现这个娘们少校怒不可遏的时候,只一叠声地解释这是团座的命令、他们奉命坚决保护军统客人安全撤往山里的营地,其他的一概不知——值此敏感时刻,他可不愿意触动这个女魔头的霉头。 不料,秦忠孝的心情也正奇劣。 若在往日,中-央军上校自然不会冒犯这个漂亮的军统女谍。然而眼下自己痛失防区、并且是无可奈何地主动撤离,已经大违他的血性——若非出于保存实力以及不愿再让无辜县城百姓饱受战火涂炭,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在丰店打上一仗的——偏偏王穗花不合时宜地跑上来、当着众多官兵的队伍劈头盖脸地质问自己,秦忠孝一口恶气难出,顿时朝着对方嘶吼起来: “这是我团军务,轮不着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我堂堂一个上校,难道无权调动自己的部队吗?” “调动?!你可真会拣好听的词儿!”遭到抢白的王穗花越发狂怒:“你管这叫调动?这是不折不扣的逃跑!是畏敌如虎!” 秦忠孝被说中痛处,一张脸气得惨白:“好,我畏敌如虎!那么就请王少校自便,你尽可奋勇当先、上前杀敌,恕秦某不送!”说罢,丢下对方,继续和队伍向山内疾行而去。 军统女谍站在原地,望着秦忠孝的背影,恨不能掏出怀里的勃朗宁,照那高大的后背来上一枪。一直伴随她身边的李彦,这时也气愤地嚷道:我们会向二战区长官部如实通报的,你们等着吧! 王穗花朝自己唯一的部下喝一声:我们走!接下来,两人果然就逆着391团行进的队伍,朝山外方向走去。 这一幕,都被护送他们的赵木头看在眼里。特务连长深知团座此举一定是大大的不妥,但团座正在狂怒的头上,多说恐怕也没有用——只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军统的人此时以这种方式离去。他急忙找到中校团附张宏,后者简单地听取了汇报,也深知必须劝回王穗花:这个军统女人,不仅对391团有恩,而且仍然握着二战区卫长官司令的尚方宝剑;倘若她回去通过军统向二战区告391团一状,就是委员长嫡系的中-央军上校也吃罪不起! “王少校留步,王少校息怒!”在距离山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张宏追上了王穗花和李彦,一脸惶恐和歉意地说道:“我们团长心情不好,口无遮拦,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