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车道的车开得很快,他一直车速适中,不紧不慢。
他又往镜子里瞧了一眼,之后并道右拐进另一条街。
道路越来越荒凉,越来越窄了。
再次右拐,是一条小路,四下荒芜,只有破败的街道和几栋盖了半截的楼房。
周培深把车停好,点了一支烟。
不出半分钟,后面开过来几辆车,停在几米外,下来四个人。
天黑,只能看见四个黑影。
周培深的手机放在副驾,这会儿嗡嗡地震起来。
是阿赞的电话,周培深点了接听键。
“培深,今天白天有人在公司外头打听,不知道要干什么,总之不会是好事,兰志上回吃了瘪,不会这么容易收手的。”
阿赞这边正等回答,周培深却笑了。阿赞拿着电话,手心出了一层汗,“培深?”
“我知道了。”
车外面的四个人已经一一到位了,分别把守着他的四个车门。
周培深挂断电话,看着窗外捂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打开车门。
几个人在他跟前掂着棍子,颇有些阵势。
周培深看着几人,说:“车技不错。”
对方笑了一声,厉声道:“别废话。”
“让你们来的人,没安好心啊。”
“说了别废话。”
周培深一边抽烟,一边瞧瞧这四个人的身板儿。
“一起么?”
“操,说了别废话!”
戴棒球帽的十分不耐,从腰间抽出家伙就上,其余三个也一起冲上来。
城边的开发工程进展地不太顺利,有个烂尾楼盘,盖了十来年还没盖完,楼体换过好几次颜色,每次都给人一种要完工的错觉,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时间久了,这里便荒凉得跟鬼楼一样。
黑洞洞的巷子里慢慢驶出一辆车,车灯打着远光才能看清路况。
周培深一边开车一边拾掇自己,刚才那一阵拳脚,出了许多汗,又有汗又有血的。等红灯的时候,他随手捡起副驾上的文件夹。
文件夹是早上小季送来的。
里面分别是钟旭和赵骏的资料。
赵骏就是他今天在俱乐部门口见到的人,他看白真的样子表明两个人是认识的,并且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赵骏是本省首富,家大业大,背景实力雄厚,几乎无人能敌。而兰志与赵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背靠大树好乘凉。那么兰志一直以来对FS不太客气的理由,也就差不多明了了。
可是理由呢?
FS向来与赵家没什么交集,甚至是零交集的,这件事很奇怪。赵家的企业几乎覆盖了各个行业,有些许触碰都是正常的,但怪就怪在这,FS完美避开了所有与赵家有关联的地方。
好像两方在刻意避讳接触。所以,周培深与赵骏有什么渊源呢?
赵骏这边没找到什么突破口,钟旭那边好像也有点问题。
钟旭的资料很短,但他看的时候花了很长时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钟旭没那么简单。
白真,钟旭,赵骏,俞斐,这几个名字之间有什么样的关联,现在仍是未知数。
周培深一直在思考,努力地把这几个人关联在一起,夜里一点多,他还没睡。
他在书房满墙的照片里找到挨自己最近的白真的照片,在旁边划了一个问号,而后又加上一个惊叹号!
等到清晨的日光洒满房间,照在她的脸上时,周培深慢慢站起身,走到她的照片前。
他心中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有一个他怎么也不愿意去相信的猜想。
早上八点半,门口有人敲门,他看看时间,想起来是他约的人到了。
来人没有穿白大褂。周培深把他请进门。
三日后,周培深得到了对方发过来的报告邮件,他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他看得懂那最为浅显的数字结论。
他的猜想,是真的。
他忽然站起来,迷惘荒谬。
他站到镜子前面,无语失笑,笑着笑着忽然抓起头发,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一个小时后,殡仪馆的电话也打过来了。一天之内,他想知道的事全都出了结果。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山的,窗外早就星空璀璨。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人放烟花。巨大的火花在头顶绽开,凋落,一遍又一遍。映着他颓败的脸。
又一团火花炸开。
他忽然头痛难忍,摔倒在窗边。
火花绽开,无数小流星似的尾巴滑落,黯淡。
剧痛来临之时,无数画面快进似的在脑海闪过,嗡名声几乎让他头痛得爆掉,记忆之门顷刻坍塌,久远的回忆像山崩海啸一样凶猛。他抱着脑袋,直到烟花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