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她自己也知道无聊,所以周培深没什么反应她也不生气。她还是缠着他讲,要把这两年来没人说的话都说出去!
有一天,白真说起这么一个话题,“我曾经想过啊,实在不行,我就找个人嫁了,总好过我一个人在这里数空气过日子,你不知道,太孤单了!实在难熬的时候,我就跟流星许了个愿,希望有个人来陪我,结果第二天你就来了。”
两年了,她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今天我很高兴,你呢?”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也高兴了。”
“那既然都高兴,不如咱们俩结婚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俩正在洗衣服,周培深负责把她洗完的衣服拧干。
说到这,白真听见不对劲的声音,回头一看,周培深把她的衣服拧碎了。
这可是她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了,还是表叔在城里买的。
白真立刻就不高兴了,“你使那么大劲儿干什么啊?”
周培深道歉说:“对不起。”
白真看他憨憨的,也发不出脾气来,“算了算了。——不高兴了,不嫁了!”
两个月过去了,白真的闲话也说地得差不多了,周培深仍然那个样子,白真有时候会嫌他无趣,但看他长得实在好看,发不出火儿来,只能连连叹气。
能有个伴陪她已经是美梦成真了,不该奢望太多的,这么一想,她就豁然开朗了。
白真的忧愁很快烟消云散,她把掐好的豆角洗干净,葱姜蒜准备好。
周培深正在院子里做引体向上,上身没穿,身型在那个小破灯下显得特别健康光泽。
也不知道他原来是干什么的,每天都要见缝插针地做这些——五千米,沙袋,引体向上,俯卧撑,平板支撑,还有吊在晾衣杆上走太空步。
白真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他。
“要买什么?”
他后脑勺又长眼睛了。手一松,双脚落地。
“家里没醋了,你后脑勺是不是长眼睛了?我怎么干什么你都知道?”
周培深擦擦汗,“米醋还是陈醋?”
“陈醋。——周培深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走路没有声音,睡觉不脱衣服,从你身后路过能被你掐死。”
周培深没接这个茬“还要别的吗?”
“没了。”
周培深去了。
白真的这些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
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只是他的身体本能告诉他要这么做。
这里是旺民村,旺民山下的一个小村落,旺民山名字叫旺民,实际跟旺一点都不沾边,反而穷得很。村民都是祖辈住下来的,舍不得搬走,安居乐业的倒也祥和一片。
全是熟人的地方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好就好在,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能互相帮衬一把,不好的地方也在这儿,谁家有点什么事儿很快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白真家的事早就传出了十几个版本,各个精彩绝伦,峰回路转,好不有趣。
村口小超市就是流言蜚语的集散地。
周培深步子大,只花了五分钟就到了。
“来啦?今天买点什么?”老板娘迅速结束了和小姑子的八卦,热情地问候这位刚被她俩念叨的人。
“陈醋。”
“啊,这边。”
老板娘替他拿了一瓶。
周培深付了钱就撤了。
他是用现金付款的,他和白真都没有手机,从来没用过二维码。在村里,他们可能是唯二落伍人员的代表了。
周培深拎着醋走在回去的小路上。小路两旁是树丛,风一吹,沙沙地响。
周培深停下脚步,往树丛里瞧了瞧。
忽然一颗石头子儿飞过来,直冲他的太阳穴。他脑袋一歪,躲过去了。
树丛里钻出来一个小孩儿,“周叔叔,哈哈哈哈。”
是妍妍,总来白真家讨樱桃吃的那个孩子。
妍妍绕着他转圈,“周叔叔,你会和白真阿姨结婚吗?”
“谁跟你说我们要结婚?”
“白真阿姨说的。白真阿姨还说她很喜欢你,想让你陪她住。”
周培深蹲下来,揪揪她的小辫子,“她还说什么了?”
“她还让我别告诉你。”
“那你还告诉我?”
“可是我妈也说小孩子不能撒谎。——咦?周叔叔你笑了。”
一大一小正在说话,翠荷急急忙忙跑过来,“妍妍你吓死妈妈了,不是告诉你别乱跑,在门口等我吗?”
“周叔叔,你快告诉我妈你不是傻子,不是在逃犯,你是好人。”
妍妍拽着他的裤腿,一双眼睛无辜清澈,期盼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