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3)

续弦 今天去罗马 1721 字 9个月前

这一年,都城下了许多次雪。

似乎是自入冬后,便再鲜有晴空万里的时候。

永安侯夫人揉了揉眼,将烛火放得近了些。

屋外又开始下雪了。

飘雪伴着大风,狂妄击打着房屋,呼啸席卷似是要将万物掩埋。

屋中之人听不清外头的动静,也不甚在意旁的变动。

可明明是正午,天际却沉沉压着暮色,使人无端心慌。

永安侯夫人怔忡望着窗外,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斜靠在榻上,手中继续不停歇,为已经看不出花样的旧毛毯边缘镶上新料。

烛火闪烁,随着窗户缝中渗进的风来回晃动。

她朝烛火靠得更近,借以看清,可熟悉的针脚却怎么也缝不好。

当花色再一次错手出现在毛毯上时,永安侯夫人叹了口气,将针线放下。

今年的天气也太过于反常了。

夏日短促,冬雪又来得早。

也不知这是不是在印证着些什么,自王上解禁侯府,按常规,不出七日永安侯便可回归朝堂。

可眼下又是一个月快要过去。

再过上几日,就该准备过新年了。

年末朝中清算时,侯爷可还能否归位自清?

明明计划之中,每一步都按部就班,如早先说好的一样行进,似是万无一失。

永安侯夫人蹙眉,揉起额心。

多日思绪繁重使她心神俱疲,但她始终憋着一口气不敢放松。

人心难测,他们本觉定国公定然可靠,几乎已将楚宁托付于他们,最后不也是一场空。

倘若王上就此不再信任侯爷,日后侯府何去何从?

永安侯夫人心里没有答案。

连月的侯府风波在她的生活和容貌上都留下了印记。

她抬头望向榻旁的铜镜。

本是极为圆润的脸颊瘦削了许多。

就算此时屋内光线不佳,她也能从中看见鬓间灰蒙蒙的一片。

大抵是不吃糕点,就瘦了些吧。

永安侯夫人有些自嘲地想,起码上回太医来访,再没有提起不许用糕点之事了。

年月不饶人。长了些许白发也是正常的。

她别过头不再看镜中人,拿起针线,试图将剩下的布料补在旧毛毯上。

然而当她刚穿过线头,屋门就被人急急推开。

一阵雪旋着飘进,被挡在厚重帘子外,永安侯匆忙放下帘子走进屋,神情紧张。

“夫人,出事了。”

又出了什么事?

永安侯夫人蹙眉抬头,不解地看向他。

方才那阵心慌不安猛然跃上,她不自觉揪紧了毛毯。

永安侯到今日还未曾接到王上解禁的通知,理应在府中思过。

但他身上披着出门才会用到的厚重外袍,脸上还挂着些许雪花。

屋内的热气扑上去,化了一手的水迹。

永安侯为什么要出门?

她将毛毯再次放到一边,伸手接过侯爷的外袍。

沾了水的外袍更重了,沉沉落在手中,如同巨石。

永安侯夫人将它挂在火炉旁,转身拿起帕子递给侯爷。

是内政还是外敌?

心中不安愈演愈烈。

似乎冥冥之中,风雪已经在给她回应。

永安侯没有接过帕子。

他低头望着妻子。

她的发丝开始变灰了,可他还记得它们乌黑明亮,托举起凤冠的模样。

他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她与他,青梅竹马。

自打懂事,他就知道自己此生仕途了了,唯有与她平安生活,才是他的真正愿望。

而后夫妻二人又接过养育楚宁的重任。

似乎那样平凡却又容易满足的日子,已经在这漫天飞雪中消失殆尽。

永安侯将妻子搂入怀中。

他的脸埋在妻子发间,久久没有言语。

直到永安侯夫人终于忍不住,疑惑开口时,他才低低在她耳边,将王上急召众心腹入宫秘密商议之事说出。

西羌王女今晨于将军府内病逝。

两国太医分次查验,并无发现蹊跷之处,只道王女先前久伤不愈有损根基,加上连日寒气入体,突发恶疾。

王上下令顾将军彻查此事,对外却只称王女自临羌山一行后便身体不适,香消玉殒。

算是先给外人一个说法。

但王女在临羌山上受伤,与永安侯府脱不了干系,此事在南齐上下也不是什么秘密。

现在王上还未曾想到要找替罪羊顶上,等日后旁人追责起来,永安侯府上下都难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