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问一下,这师兄是哪位啊?”
李莲花会这样问,当真是思索无果。世人不知他师承来历,如今要他回想,竟连师父师娘的相貌都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那是一对慈悲和善,年逾半百膝下无子的老夫妻。师父年轻时也曾闯荡江湖,教过他一些基础功夫,其余全靠他自己领悟。
除了他应当没收过其他徒儿吧,后来倒是有几位比他年长的兄弟,但年少轻狂,恃才傲物,自负得很,谁人值得他放下身段唤上一声“师兄”呢?
他面上的迷茫太过真切,笛飞声神色冷峻,眉心褶皱越拧越深。一旁小夭默默观察两位,就在她发觉大魔头表情怪异的时候,听到对方开口。
“你这病,会伤到神智吗?”嗓音微涩,不知何故。
李莲花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不以为意道:“三经受创,最终会导致疯癫,清醒的时光不多,所以得抓紧时间了结此事。笛盟主这什么表情,只要你不杀我,暂且死不了,这十多年不也这么过来了……我的意思是,可否请笛盟主告知这位师兄姓名,我好有个方向。”
笛飞声沉默一瞬:“……单孤刀。”
隔了几息,李莲花从久远的记忆里捞出这位疑似“师兄”的故人,四顾门二门主,在东海大战前不久的松林一战牺牲,还是他和肖紫衿亲手落葬的,葬在四顾门后山的墓园之中。
寻找师兄的遗骨……这是怎么个情况?
笛飞声叹了口气给他解释来龙去脉,李莲花听没听懂不知道,小夭一头雾水地听了半天,金鸳盟三王的名字都快把她绕晕了。
总结,李相夷为报仇与笛飞声决战东海,两败俱伤双双坠海不知所踪。
毕竟是这里的“李相夷”从前所经历之事,李莲花感触不深,但搞清方向,知道接下去该干嘛就成。
他欣然挂上一抹微笑:“既然如此,烦请笛盟主相帮,等找到单……师兄的骸骨,我便赠你一样东西——洗精伐髓诀,如何?”
“你师父的绝学?”
李莲花忍下那句“是我自创的”,笑容更甚。
总之,笛大魔头就这么跟他们回莲花楼了。但他金鸳盟盟主的身份不便张扬,方多病又是百川院刑探,于是就胡诌了个武当弟子阿飞的身份,当然在严谨的笛盟主提出异议后改为南海派。他所习功法与武当截然不同,熟悉各门派武功招式的人一目了然,而南海派山高水远的,谁闲得慌会去调查有没有他这个人呢。
……
莲花楼四人一狗,分外和谐,哦,差点忘了还有个饱受油烟折磨的葛潘。
方多病需押送葛潘回百川院,而李莲花与笛飞声商量过后要去一趟普渡寺调查什么狮魂,正好同路。
小夭将炒好的时蔬盛出装盘,一抬头便瞧见窗外小阳台上咳得半死不活的葛潘。这人回来的路上不听话想跑,还被方多病揍了一顿,此时鼻青脸肿地倚在栏杆上,多少有点……难看。
都说人的心情会影响食物的美味,她的厨艺虽然不精,但更能体现出心情的重要。
小夭侧头望向正往排骨汤里倒入萝卜块的李莲花,他就那样安静地在旁边帮忙。夕阳柔柔照在他身上,眉目疏淡,气质温和,他不笑的时候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感,可当他看过来,冷意回暖,他眼底倒映着仰头痴望的姑娘,眸光交织,如丝缠绵。
“怎么了?”
小夭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撇过头回避视线,耳根发烫,音量都拔高了些:“没怎么!我、我该给汤调味了!”
手忙脚乱分不清盐糖只是一时,她快速调整好心态,见色起意是正常的,谁让李莲花就恰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多看两眼怎么了。
心里为自己的花痴举动辩解时,李莲花往灶台上放了个小布袋,看样子是给她的。
小夭往里头看了一眼:“糖?你什么时候买的?”
“买菜的时候,路过就买了。”李莲花莫名有些拘谨,这十余年练出来的厚脸皮对上眼前的姑娘,变成一张一碰就碎的薄纸,堪堪遮住自以为藏得很深的情意,“算是今日不顾你意愿的赔礼,往后我定将你的喜恶牢记。可身在江湖难免会有危急之时,我尽量选择你能接受的方式,好吗?”
怎会有人这样温柔,她无法用语言去形容,让她想起记忆深处某个雨夜,她捡回一只被主人抛弃,浑身是伤的小狗狗,怕生胆小,靠近一步都会做出防范戒备的姿态,喂食的时候还不小心被抓伤手背。她想这样的小狗要养熟得需要好久吧,在她决定慢慢来循序渐进时,小狗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舔了舔她的手指,用小脑袋拱进她的手心。
好像这样对比不太合适,但相同的地方在于,她在当时,在此刻,都被某种温柔戳中了。
“你……以为我生气了吗?”脑子里晕乎乎的,她不大懂这是什么感觉,但她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哎呀,我让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你肯定也会不高兴啊,我之前就是……不算生气,就是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