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忽然下起了雨。
初时淅淅沥沥,到晚上忽然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雨水从屋顶漏下泄成一串串水柱,风挟带着雨从窗户里呼啸而入。
叶清如在现代高强度工作压力下,本就有些神经衰弱,每夜睡前要吃一把褪黑素。现在雨急风骤,心中有事,更是睡不着,干脆披衣起床,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发呆。
忽然,她发现风雨中隐约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她心中一惊,捂着嘴走到门口往外看去,只见离家数米远的地上,有个人面朝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昏迷过去了。
那人的脸恰好陷在一个小水洼里,如果没有人扶他起来,很快就会被水呛死。
是村上的人吗?还是过路的行人?这么晚突然出现,会不会是坏人?
刚想拿起伞,那人自己又撑着起来了,加快步伐离开了这里。
“……”
雨下了一整夜,地上坑坑洼洼的都是积水。
村民渐渐聚集在田地前,看着七零八落的水田,有人跪下来哭泣,有人发疯一样冲到田里,一把一把鞠起泥水,徒劳无功地捞着谷粒。
叶清如和青芷吃完早饭后就一同前往。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见到面前狼藉景象还是心惊。
倒下的树横七竖八地砸在田里,稻谷卧伏水田,偶尔几株挺/立的,谷粒也尽数被打落,几乎颗粒无收。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女人呼天抢地的哭声:“老天爷,你让我怎么活呀,我不如现在就去死!”
叶清如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好几的妇人朝断成半截的树桩冲去,撞了一半被大伙拦了下来。
事情正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没有粮食,不但一年的口粮没有了,更令人恐惧的是近在眼前的威胁——还不起高利贷。
之前就曾有村民还不起贷,被刘贵雇佣的泼皮生生剁了一双腿。
对于农户来说,这和判决了死刑无异。
怕什么来什么。
昨日刚收完地租,今日就有人来收高利贷。
“啧啧,真惨呐。”收钱的男人一脸得意地走了过来。
村民眼中露出愤怒的情绪,瞪着他。
“看来今年的债是收不回来咯。”男人装作同情地摇了摇头,邪笑道,“是把你们人和地给我们,还是我们卸了你们两条腿,自己选吧。”
“你们欺人太甚!”一个青年村民肩膀微微颤抖,怒吼了一句。
男人朝身后几个泼皮使了个眼色,泼皮立刻围住那个青年,拳打脚踢。
村民们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男人扫了一圈,踱步走到额头还在流血的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道:“唷,这不是老陈家的婆娘吗?当年你为了治老陈的腿伤,从李官人那借了不少钱吧?今年咱们可得算算总账?”
陈婶子嘴唇发白,抖索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等男人走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如此二三,男人如猫逗老鼠一般,点了村里几户人家的底,看着村民面上浮现出来的恐怖神情,露出满意的笑。
叶清如突然发现虽然这里虽是一个穷苦小村庄,但是正巧位于商路上,平日里也有过路的商人来讨口水喝。
只是怎样让商人愿意把钱给自己呢?
叶清如盯着手上目前拥有的唯一一种货币——碎银发愁。
这么大一笔钱拿出去换,若是过路人起了歹心,那才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只有一天的时间,从脚程上说,没有快马,绝对来不及去县里商铺换钱。
叶清如随口问,“对了,为什么……”话还没问完又觉不妥,立马补了一句,“近来不知怎么的我总是忘事情……”
“小姐,我再去请过一个郎中吧。不,要不我们现在就回荆安吧。”青芷担心地说。
“别别别,过阵子就好了,好青芷,不用和旁人说。”
从五岁起到十六岁,青芷陪在叶清如身边一同长大,还是第一次见姑娘对她撒娇。她只觉得害怕,一定是有什么出了问题。如果回去被老爷看出端倪,还不知道会掀出什么事端。
“连……连宋公子也不行吗?”
“宋……宋公子是谁?”叶清如露出尴尬的笑容,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别的说辞圆过去。
也真是的,自己一点原主的记忆都没有。
“小姐,他是秦姨母家的嫡长子,从小就和您定了亲的呀。” 可怜的青芷差点当初晕过去,“要不还是写封信告诉宋公子吧,他拿得定主意,向来他也是为四小姐好,定不会多嘴的。”
竟然自己还有婚约在身,叶清如一下慌了,如果是个肥头大耳、不学无术的油腻男人怎么办,她一把抓住青芷,“那……他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