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尖儿红得像是熟透了,但依旧板着脸冷漠道:“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你没有武学底子这一鞭子完全有可能打死你。”
我轻笑道:“我不知道啊。”
廖误行微微怔了一下,低声问我:“如果……如果你知道,你还会……会替我挡吗?”
他看着我,眼中竟有期待。
我平静地注视着他,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不会。”
廖误行的眼神黯淡下去。
“替你挡,是想让你少疼一些。不是让你看着我去死。如果我知道这鞭刑能让你受伤却能让我送命,我不会这样做。”
“来的那日你便说过你不想死……”廖误行轻轻地叹口气,“我懂了。”
“你不懂,”我目光缱绻地看着他,“我的确不想死,更不想因你而死。”
“廖误行,”我深情地唤他的名字,柔声说,“因为我不愿你背着对我的歉疚往下活。”
廖误行沉默地看了我许久,眼中波光粼粼。
“所以,看在这一鞭子的份上,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我认真地问他。
他挪开视线低下头,轻声问:“你为何让我喜欢你。”
我反问:“你为何不愿看我?”
他再次沉默,深深地沉默。
我只好先回答:“因为我害怕呀,我想让你护着我。”
烛火摇曳,光线幽微。
廖误行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睛在灯火下亮得厉害,此时看着我的样子,竟有几分温存。
周围安静地只剩下我轻缓的呼吸声和他纷乱有力的心跳声。
我抬眼看他,他仍旧是那副不近人情的冰冷。我无奈地想他不会给我答复了。
于是我缓缓地阖上眼睛,想着还要如何做才能引发他的怜惜。
烛火“噼啪”轻爆一声,我听见他如同叹息般的声音:“薛龄惜,以后,我护着你。”
我心里微微一酸,竟生出几分柔软,但转瞬即逝。
身在狼窝里,什么我都不敢当真。相互算计这些都是常态,武库的诱惑太大,我不信他不惦记。
觐北侯日日来逼问前朝武库一事,廖误行次次相挡,次次挨揍。
眼看着出征的日子逐渐临近,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我别无他法,只能一次次撕开已经结痂的伤口,让我的伤无法痊愈。
最后我索性停了药,故意往伤口上泼热茶、滴蜡油,赤脚单衣站在窗户前吹冷风……
最终如我所愿,伤口恶化外加风寒,我高热不退,神志不清,已经下不来床了。
如此这般奄奄一息的我,自然给不出觐北侯想要的答案,但出征的日子不等人。
我早就算计好了,只等他们父子出征离府。
只要他们不在府里,我就能找到缝隙实施我的计划。
大军开拔的第二天,我便在觐北开始了行动。
我是一个远离家乡的弱女子,身旁无亲信,打打杀杀这些费力气的事我做不来。
也正是因为我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卧病在床的柔弱之人。那些看管我的护院才觉得拿捏我十分容易,我区区一介女流,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
可偏偏想要搅浑一滩死水,用不了千军万马,我一人便足够了。
只要我有耐心,肯花上一些时间。
我趁着医女给我换药的时候,调换了她的丝帕。
小厨房里为我送饭的哑婆婆,她的孙子该去私塾了,需要预备拜师礼,我为他准备了一套古籍孤本。
还有,我伤好以后,打赏这段时间照顾我的仆人,给他们的都是大额银票……
这些传递信息的方式我自小便耳濡目染,十分熟络。
但因为我没有经过训练,怕被觐北侯看破,所以他们在府上时我是万万不敢用的,现在他们不在,我便大胆赌一把。
觐北这个地方,形势复杂,各方势力暗涌。所以我笃定城中必有各派安插的眼线。
只要我安排的那些东西出了觐北侯府,就不怕“前朝武库”这事传不出去。我估计最先得到消息的应该是敌国,至于朝廷,可能会稍微慢一些。
果然,我猜对了。
两个月后有消息传回府里,边关骤然战急。
与虎谋皮,结果骑虎难下。觐北侯大概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倒霉。
武库的诱惑实在是大得让这些人心痒难耐、垂涎三尺。只要是对权势有欲望的人都不会放弃这种几乎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觐北侯如此,旁人亦然。
什么联盟,什么合作。利益当前,土崩瓦解。
但是没过多久,便有捷报传来,觐北侯大获全胜。
看来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八九不离十是再次跟敌国达成了合作共识。
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