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在意。
我一顿,重新在他身边坐下:“说烦恼也算不上,只是昨晚回去后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
“已经是冷战阶段了啊……”他幽幽地感慨一句。
“嗯……”我抱着有些冷的膝盖,安静了一会,才对他说:“其实,我还是有些情况没说的,太宰君。”
“嗯?”他困惑地眨了眨眼,侧目来看我。
我偏头,垂下眼睫,对他说:“我的父亲那么生气,大概是因为那个坏掉的MP3里面有他以前为我母亲唱的歌,对他和我母亲来说,那大概是独一无二的东西吧,如果坏掉了,就再也听不到了。”
“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太宰治这么反问我。
他依旧带着笑,明明面向落日,正被暖色的夕阳包裹,可来自他身上的寒意却丝毫不减。
我不知道该说他是薄凉还是敏锐,便避开了他的眼睛,说:“或许不仅仅是因为那个MP3,我的父亲是画家,但他从我母亲去世后就无法接触蓝色了,因为我的母亲在去年夏天溺死在海里了。”
“白天蓝色的天空,任何蓝色系的颜料,蓝色的花,还有,我蓝色的眼睛……他白天总会拉着窗帘,不让自己看到天空,他讨厌与海相关的东西,也无法用蓝颜料画画。”
我望向远方的夕阳,城市的轮廓好像在一片大火中灼烧,我继续道:“家里的花因为常年拉着窗帘无法晒到太阳而枯萎得快,就算傍晚拉开窗也挽救不了,他为我画画,也迟迟无法为我的蓝眼睛上色……一直以来,他都尽量避开看我的眼睛,也许是这些因素重叠在一起,那天他努力想为我的眼睛上色时,才终于崩溃了。”
“对一个画家来说,这大概挺折磨的吧?”
我询问太宰治的看法,但他却只是安静了一会,说:“那他面对自己的蓝眼睛岂不是每天都不敢照镜子?”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说:“我的父亲是亚裔的黑眼睛。”
“那就更不可饶恕了,这就说明,你的母亲是和你一样漂亮的蓝眼睛不是吗?总不该连心爱的妻子的蓝眼睛都讨厌和无法面对吧。”太宰治轻飘飘地说,其言语间难得充斥着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的天真与坦率。
我却道:“我母亲也是亚裔的黑眼睛。”
言毕,我们两人同时一顿,以相同频率眨了眨眼:“啊……”
几秒后,我才平静地解释道:“我是他们收养的孩子,他们是我的养父母,我身上有一半西方的血液,所以才是金头发蓝眼睛。”
“哦。”他空白地应了声,才道:“抱歉……”
“没关系。”我说。
大概是为了转移话题,太宰治很快又问我:“说起来,那MP3里你父亲给母亲唱了什么歌啊?”
“是《化作千风》。”我告诉他,他却眨了眨眼,好像没听过这首歌一样,我便在夕阳下的花海里轻轻哼给他听。
“请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
“我不在那儿,也不曾长眠……”
“我要化成千缕的风,吹拂那片广大的天空……”
“秋天,化成阳光普照大地……”
“冬天,变成钻石般晶莹的雪……”
“清晨,我是那唤醒你的鸟儿……”
“夜晚,我便是那守护著你的星星……”
“请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
“我不在那儿,我并没有死去……”
须臾间,远方送来夏日的馨香,手边的花朵被风吹扬了花瓣,我听见身后的小道上,有人骑着咔嗒咔嗒响的自行车路过,而太宰治坐起身来,有些嫌弃道:“唱得好烂……”
我低头,也不恼,道:“大概是遗传了我父亲的音乐天赋吧,他唱歌也很烂。”
“但你母亲却很喜欢你父亲只唱给她的、独一无二的歌,不是吗?”这么说的人将还潮湿的鬓发撩到耳后,朝我露出了一个近乎安慰的笑容。
他说:“你父亲,大概只是无法面对你母亲的死吧。”
“是这样吗?”我困惑地看着他。
好半晌后,我才又道:“那如果,我的母亲是为了救我才死掉的呢?”
在我还没来到这个世界线之前,林凡凡的母亲就因为救溺海的女儿而死掉了。
那本该是一次欢乐的海边游玩。
从那之后,林凡凡的父亲再也无法直视女儿的蓝眼睛了。
为此,我感到茫然,有什么东西叠加在我的心口,以致于我以一种近乎剖白的姿态向太宰治展开了自己的迷茫:“他是因为什么,才能忍受对我的怨恨到如今的?”
对此,太宰治愣住了。
这一刻,就连他也久久没有了言语。
但是,在他即将开口时,一通电话打断了他。
是我父亲打给我的。
我在太宰治的缄默中接听后,听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