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多。

雷勇泰见她全程下来吃的并不多，也不知是没胃口，还是今日份菜品味道与她往日吃的有差。

起初，他觉得这几个菜味道都不错，吃着吃着，许是心境一直随着她的寡言少语，就觉得似乎也没那么美味了，到后来，都觉得随便咀嚼几下就完事了。

结完账，赶紧跟上已往门口走的人，雷勇泰没等到她亲口给一句“生日快乐”，这会望着她的清冷背影，总觉得她从给他开门到一顿饭结束，一直闷闷不乐的。

她的心情一般，他这个寿星也就快乐不起来。

视野所及环城河的沿岸长廊，正好可以跟她一起饭后散步走一走，顺带消食。

雷勇泰先一步，伸手推开厚重的木质包边玻璃门，她忽然转头来瞧，对上他的目光后，浅浅一声“谢谢”。

雷勇泰心底无声一记意外，方才进来时，也是他提前推的门，并未见她有这般举动，自然得仿佛以前他们周日一起去商城吃美食的相处模式。

没道理，一顿饭的工夫，就忽然与他这么见外。

走到店外，路娴抬眼，夜幕正徐徐而下，有些话，一点一点漫上了心头，得尽快说出口。于是转身，冲跟着她的人微微一笑：“你要是不着急回家的话，我们走一会吧。”

“好啊——我今晚没事！”雷勇泰求之不得，话音刚落，却听到她又一句：“我有些话想同你讲。”

本能地，雷勇泰心里一慌，她说这话时面上含着笑。

这个笑，让他觉得不安。

九年前她开口提分手，他去找她，她当面砸过来那些狠心话时，脸上就是这样的笑，比哭还难看。

他知道，她不会真哭，但会把他的一颗心弄哭。

所以，此时此刻，她的有些话，会是什么话。

雷勇泰提着脚劲，总觉得身体核心力量起了别扭，像是忽然就不知道怎么正确抬步落步了，闷声跟在她身后，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最怕她忽然转过头——冲他笑！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路娴停下脚步，看着环城河上一艘满载黄沙的货船缓缓飘过，一颗心立了立，提前组织好了一些话语。

货船上裹在夜幕里黯淡了颜色的沙，在提醒她，她不该握沙。

因为无论用力还是乏力，都注定漏得一粒不剩。

雷勇泰跟着停下，从未想过，对于一个各种高能锻炼轻车驾熟的自己来说，最普通的走路，竟然会这么费力。

“雷勇泰。”路娴记不清，上一次这么正式地唤他全名，是哪一次。可能是九年前，也可能是前几天？

“嗯。”似惊弓之鸟，又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她点名，雷勇泰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发虚，“怎么了？”

“我们，以后不要见了。”虽然难，虽然不舍，可还是得当断则断，对他好，对她自己也好。路娴心里辨得清，“还有，祝你生日快乐。”

这两句话能放到一块说，雷勇泰觉得自己听力临时障碍……这怎么快乐？

她的态度，他心里起不好预感时，猜到了几分，只是一直不敢让自己坦然正视，而眼下，她清清楚楚说出了口，他只能面对，一张嘴，对话又像回到了九年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或者为难的事么？”

路娴一愣，错愕于他的逻辑反应从未变过，似乎永远第一时间在他自己身上找问题，而不是愤怒于她为何这么过分。

雷勇泰见她瞧了眼自己后低下头去，没接他的问，于是抬脚，靠近一步：“路娴，为什么？我的存在，于你，就那么难以接纳么？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是你曾经亲口说的最欣赏的那一种男人，给人安全感，靠得住，不是么？你——哪怕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初中男同学，也不愿意么？”

总是这样，话到嘴边，因为于心不忍，姿态就跟着下来了，谈乞求，也是真。

只要能换的她心软些，他怎么都行。

“不是，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是——”路娴见不得他这样低声下气，九年前他情急之下还会质问一声为什么，九年后的今天，他连“为什么”三个字都说得那么软绵绵，似怕扎到她一般，收着吐字时的劲，让她提前硬起的一颗心，跟着一软，话就卡壳了，“是我，是我不值得。我，不适合你，也配不上你。”

“不会！你那么好，只有你值得，我们两个，很适合啊。谁都配得上谁！”心被她的话一激，情绪就跟着被整片扯了起来，雷勇泰不同意她这些妄自菲薄轻视自己的评价，一点也不真！

本想着话点到为止即可，可眼下，他这反应，她只能往狠了说，往没有退路说：“雷勇泰，你听我说，我不是一个好货色。而你，你是一个有大好前途的人民警察，随便一吼多的是女孩喜欢，真的，没必要，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我想一个人清净地生活。以前的人，以前的事，都不再与我有关。”

雷勇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