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着窗户。
说起这个医院的窗户,它其实有着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发展史。
最初的时候,医院的窗户,不论是过道的窗户,还是病房的窗户,亦或是医生护士办公室的窗户,全都和住家户的窗户一样,是那种左右两扇,能完全打开的窗户。
过了一段时间后,紧跟时代变化,这些窗户变成了左右推拉式的窗户。而这个时候,这种窗户也是能完全打开的。
再过了几年,这种推拉式的窗户就被做了限制,只能打开一半。
到了最近几年,凡是新建的医院大楼,不管是那一类的房间,窗户上有五分之四的部分,全是不能活动的区域。
而能被打开的部分,也不再是之前那种左右两扇、或者是拉开的窗户,而是变成从下往外推,而且缝隙只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窗户。
自从变成这样类型的窗户后,楼内便很少能见到自然风了。到了夏天,完全就要靠空调来调节温度了。
而且玻璃的清洁就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必须得用专业人员从外部清理。
粗看之下,这样的设计是不合理的,是在增加医院的支出成本,但是医院的窗户最终被定为这个样式,而且是全国医院都是一个类型,那是吃了无数亏,用血和泪积攒的经验。
比如,老人住院无人照料,老人感伤想不通,半夜一跃而下。而后就是无数的孝子贤孙来医院哭嚎,要求赔偿的。
比如,癌症晚期病人,因疼痛难忍、因无力承担费用、因不愿拖累家人种种原因,选择一跃而下的,他们的家属也是不会放弃让医院赔偿的。
比如,因为生病情绪不好,两口子吵架上头,有一个从窗户一跃而下后,活着的那个,会立马变成痴心爱人,医院不赔偿,他们绝对会拿出孟姜女哭长城的架势。
再比如。
。
这种事情太多太多了,真的都是血和泪的教训啊。
其实换一个角度看,医院窗户的变迁史,也能从侧面反映出,医患关系的一个变化历程。
回过神的杜衡对着窗户外面的男人笑了一下,然后低头掀开方便面便准备吃完了睡觉。
但是吃了一口后,他便疑惑的抬起了头,疑惑的看向了外面的男人。
窗户外面被吊着的男人很年轻,从眼神看也就二十出头,但是看他的肤色鬓角,却有点像是三十岁。
此时他看到杜衡向着他看过来,他也轻轻的回了一个微笑。
杜衡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便顺着被打开的缝隙问道,“有事吗?”
“没有,等你吃完了我再擦。”小伙的声音也有点大。
杜衡有点恍然,赶紧说道,“没事,你擦你的。”
“你在窗户下面吃东西,我在你上面干活,有点不习惯。”小伙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杜衡端着面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这宿舍里,除了这桌子上能吃面之外,就只有床上能坐着了。
但是坐到床上就没地方放面了。
“行,那你正好休息两分钟,我很快就吃完。”
“没事,您慢慢吃。”
杜衡放下面,大口的吃了起来。
只是塞了一嘴后,自己被人这么看着,也有点不自然起来。
便起身从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从那个被打开的缝隙中递了出去,“兄弟喝口水,我两口就能吃完。”
小伙可能也是真的渴了,居然真的往下放了放安全绳,并接过水喝了起来,“谢谢。”
杜衡笑了笑,吃面的同时,隔着窗户就聊了起来,“兄弟,听你口音是西北来的?”
“对啊,老家临县的。”
“是吗?我是金州的,老乡啊。”杜衡忽然有点小惊喜。
窗户外的男人,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了起来,“金州的啊,那和临县就挨着呢,那还真是老乡啊。”
小伙用很一种。
。很羡慕的神色看着杜衡。
一个地方,同一个年龄,但是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一个坐着,一个吊着。
杜衡没注意到小伙的眼神,他只是因为在这万里之外见到老乡而开心,他只想快点吃完东西,让自己的小老乡能快点工作。
这么被吊在半空中,难受不说,还挺危险的。
“兄弟,怎么想到来首都了?”杜衡吃面的同时,还不忘和小伙聊两句。
“挣钱呗,这里活多给的钱也多。”小伙看着狼吞虎咽的杜衡笑了起来,“别着急,慢慢吃,我不着急的。”
杜衡点了点头,但是嘴里的动作确实一点都没有慢,“对了,兄弟怎么称呼?我叫杜衡,在医院的中医内科上班。”
“我叫黄聚福。”
“这名字好。”杜衡喝了一口汤,赶紧的起身收拾,“行了,兄弟,不打扰你工作了,我也得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