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阮母亲用了药后,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发作的快,又沉沉睡了去。
芸烟走到江阮阮身后,将衣裳披在她肩头,温声道:“娘子,这天看着马上就要黑尽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江阮阮摇摇头,笔尖有力划过纸张,“不行,姑姑,我得抄快些,母亲这病还差些银两。”
见状,芸烟也不再劝她,只小心在一旁点上油灯,轻轻推在她眼前。
自从夫人患病卧榻后,府内对这事充耳不闻,逼得小娘子悄悄出去接了份书肆的活计,没日没夜的誊写。
但愿夫人的病有了那位太医医治后,能够早日好起来,小娘子这些年实在是过于劳累。
江阮阮眼前突然一亮,余光中扫向灯盏,她弯着眉勾起一侧的酒窝,“谢谢姑姑,姑姑辛苦了。”
芸烟见小娘子乖巧懂事,被自家小娘子笑得心都化了,不自禁地也跟着笑了笑。
江阮阮捻了捻肩上披着的衣裳,随后低下头。
第二日一大早,趁着这日徽州雨停,她围上面纱,挡住脸上的伤,想着要去书肆一趟。
出门前,芸汐叫住她:“小娘子,既然是赵家小哥今天守门,你就把这个带给他,就当是感谢人家的照顾了。”
江阮阮应声回头,伸手接过,“姑姑放心。”她来到后门,轻轻敲了敲一旁值守那人的屋子。
“来了,这大清早的,是谁啊。”那人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见是江阮阮,他的脸红了红,“是江娘子啊,你这是要出去吗?小的这就给你开门。”
“又要劳烦小哥了。”江阮阮弯了弯美目,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递给他,“这是芸姑姑叫我拿给你的,你试试吧,这个糯米团很好吃的。”
“那谢谢江娘子了。”他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替她开了门,”江娘子,你早去早回。”
“好,谢谢小哥。”江阮阮点点头,提起衣摆跨了出去。
衣服是大几码的,芸烟说她年纪还小,还会长,要不了多久这身衣裳就合身了。
江阮阮来到书肆,将昨晚上誊写好的册子拿给书肆东家。
“江娘子,这是这次的束脩和下次要誊写的册子。”东家接过她抄好的书,将半吊钱和另一册空白的书页递给面前的姑娘。
“多谢赵掌柜。”
江阮阮将这半吊钱收在香囊,抱着书往回走。
她走后,书肆中有个伙计好奇地问道:“东家,你干嘛雇一个小娘子来抄书啊,店里这些书生不是能抄吗?”
赵掌柜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你懂什么。”随即慢慢上了书肆的二楼。
这些读书人自以为命贵,光是抄书就找他要二两银子。
这江娘子字写得又好又快,要的钱也不多,所以他才愿意将这份活计给她,毕竟书肆等着这份活计的人确实也不少。
留下伙计一脸雾水地在楼下,挠挠头,他这也没说错什么啊。
到了巷口,江阮阮扣响后门。
未几,门被打开,小哥招呼着她,“江娘子,快进来吧。”
“多谢小哥。”
江阮阮穿过回廊的时候。
庭院里,正有许多婢女正趁着这几日雨停,采摘着新鲜滋润的杏花,郡守府的江大小姐最贪食那杏花糕,但她只要新鲜有露水或是雨后的朵朵杏花做成的。
杏花树下,一个丫鬟奉承着面前的大丫鬟汐儿,手指指向江阮阮,“汐儿姐你看这个破落户还在郡守府赖着不走,这人还当自己是原来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呢。”
她故意说得大声,似乎就是想让江阮阮听见。
江阮阮无视她们,低着头,脚下步子加快。
母亲出生江南望族,正经的大家闺秀,父亲是一举高中的进士,官拜一洲刺史,在江父还未出事前,江阮阮每天最大的烦恼莫过于衣裳首饰,私塾功课。
前几年,在江阮阮刚到林府,年纪小的时候,还会因为这些话和她们争辩起来,闹得大些,甚至会动手。
那时她不明白为什么往日里对自己和蔼可亲的舅母会叫人打她板子,明明……明明她都解释了是那个婢女出言不逊在先。
次数多了,娘亲也慢慢知晓了此事,她挡在江阮阮的身上,抗下一下又一下的板子。
芸烟牵着江阮阮的手,娘亲躺在榻上,动弹不了半分,她温柔的手触摸上她的双颊,“让娘亲的阮阮受委屈了。”
小阮阮泪眼朦胧,握着她的手指,抽泣道:“娘,为什么舅母她不去罚下人,要来罚我。”
娘亲笑得温柔,揉了揉她的头顶,“这个问题等阮阮再长大一点就知道了,但是阮阮别害怕她们,不必忍让着她们。”
林家祖父年事已高,更何况根本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等他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已经是半月后了。
半月后的某日。
江阮阮被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