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君临的这番回答,梁胜蓝举目远眺,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哪里?”
“……”
张君临看到梁胜蓝不是在开玩笑,并且这件事也不适合开玩笑,他略一思索,便拍了拍脑袋。
“忘记梁师兄你自小没有出去滁县,年少时又跑进深山打猎练武,可能不知道沿海的情况。”
一个不知道敌人残忍的将领是无法带兵打仗的。
张君临只得花费了大量的口舌,把南越受倭寇入侵的历史和有记载的战斗,但凡他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梁胜蓝。
可当看到梁胜蓝有些木然的表情,他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
“梁师兄,你跟我来。”
张君临纵身一跃,朝城墙下掠去。
梁胜蓝紧随其后并且悄然无声跟在后面。
这让张君临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梁师兄,你的轻功步法又精进了。”
“陛下好眼力,我看秋雁来的步法,偷学了几招。”
“……”
难怪。
进步神速。
偷师果然还是要瞄准高阶武者最有成效。
张君临也想显摆一下自己偷师的技术,奈何他学的弹射加速不适用于这里,只能咽下满心的羡慕,不紧不慢地落在了城外的公墓前。
“这些都是倭寇杀的。”
他开门见山。
正欲提问的梁胜蓝一噎,默然地扫视了一眼新增的墓碑。
说是墓碑,许多人的坟头也只不过插着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甚至没有写名字以及生平。
这让梁胜蓝想到了滁县城被踏破当日之时,项鸿屠杀拒不开城投降的百姓。
当他得知消息下山时,滁县城外也树立着无数的墓碑,但数量绝对没有眼前这么多。
“陛下,这里有多少人?”
梁胜蓝语气低沉,眼神若有所思,似乎在做一个决定。
张君临感觉到一股犹如实质般的杀气,光是看梁胜蓝脸部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但他也并未有宽慰或阻拦的意思。
做人确实要向善,遇事大肚能容才能活得潇洒。
可国仇家恨这种东西,它不能拿“善良”来衡量。
没有锋芒的与人为善只不过是任人欺凌的把柄。
“加上沿海渔村的,七千余众。”
时至今日。
死亡人数依旧没有具体的数目。
只有不断的增加。
数字是冰冷的,但每个增长的数字背后,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我在山里呆了十年,也不曾吃过这么多的猎物。”
听到梁胜蓝把人命比作猎物,张君临也没有更改这个说法。
他知道,梁胜蓝只是觉得人死得太多了。
“倭寇五千敌兵全歼。”
张君临又补充了一句。
梁胜蓝眼神一亮,接着连连摇头。
“还不够。”
是啊。
还不够。
远远不够。
“根据临海城的县志记载,这百年间,倭寇除了此次杀害了七千余人外,百年间的积累也早已过万,这笔累世血仇……梁师兄,就交给你去处理了。”
“由我来当主将?”
梁胜蓝顿时来了精神,难得变得多话起来。
“陛下的意思是,把大军交给我,怎么打由我说了算?”
看得出来,梁师兄是迫不及待地准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去了。
不过,张君临还是提出了限制。
“首先要把倭寇占领的海岛全部收回来,然后在倭寇战俘的引导下前往东瀛本岛,让他们把这百年间欠的债全部还清。”
“如果上了岛也不要滥杀无辜,让那些愿意投降的把曾经侵略过南越的士兵举报出来,你只管先用大军围它几日。”
围而不打,并非是想留一个良善的虚名。
单纯是东瀛岛人生地不熟的,比起让四万大军像没头苍蝇似的闯进去。
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才能有机可图。
打仗打的可不是一腔热血。
再者真的打下东瀛本岛还要治理,开始的时候必须与本地人联手共治,再慢慢浸透……
“陛下的意思是先让他们自相残杀?”
梁胜蓝一语点破他心里的小九九。
张君临颇为诧异地打量着梁胜蓝,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叹。
“梁师兄去守边关这段时日,不光轻功进步神速,脑子也转得更快了。”
“……”
梁胜蓝面对这样的调侃,扯了扯嘴角以示回应。
他当初不懂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