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1 / 3)

“你说谎!”邢王噌地站起身。

“说没说谎,派人去邢王府一查便知。”

“哼——”宇文漱怒极反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偷偷派人把密道挖到本王宅邸之下,便说本王是局中之人,天理昭昭,这不仅是污蔑,这是在构陷本王!陛下,你要给臣弟做主啊。臣弟不怕查,诚请陛下随时派人到府上一看究竟!”

宇文汲面色铁青,不应宇文漱之言,反沉声问殷恪。“卿怎么看?”

殷恪无可无不可道,“这个简单,邢王殿下不是自请圣上查其府邸,以还清白吗?不若承邢王殿下盛情,查一查。”

宇文汲固然生气,但大张旗鼓派人去查亲弟弟的府邸?怕是不好看吧。

殷恪哪里不知道宇文汲心头的顾虑,他轻笑:“眼下不就有现成的方法吗。”说罢,低声向宇文汲说了一句话。

宇文汲的眉头终于稍微松泛了些,他允道,“就照卿说的办吧。”

殷恪唤来在外奉茶的宫女,吩咐了几句,宫女领命而去,半盏茶后,领回一个半大的孩童。

孩子生得眉清目秀,明眸皓齿,一点都不怕人,一进门,就亲亲热热地唤人:“皇伯伯好。”

是随父母一同来赴宴的,邢王世子宇文夙。

殷恪上前牵过宇文夙的手,抱起坐下,置于膝头。

“小世子,还记得臣吗?”

“恩,您是皇伯伯的领军将军,殷将军好。”说来也是奇怪,殷恪虽一身肃杀之气,但生得好,笑起来更是好看,极招孩子喜欢。

殷恪满意地点点头,软和着声气道:“听闻小世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臣不相信,来考考小世子好不好,答对有奖励。”

向来乖顺的宇文夙向父亲投来了征询的目光,宇文漱并不知道殷恪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要不要查邢王府争论到一半,半道把他儿子牵来作什么?但宇文汲还在上首坐着,眼下,掣肘于人的宇文漱,只能朝孩子点头。

“嗯嗯,好呀。”见父亲应允,刚刚四岁的宇文夙答得奶声奶气。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小世子可知道,这第五兽,为何?”

“青龙居东,白虎居西,朱雀居南,玄武居北,中土之兽为黄龙,位于中。”

“不错,邢王殿下,您的世子,可谓聪慧异常呢”殷恪朝邢王感叹毕,忽然低头瞧着宇文夙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闻小世子上月病了,现下可好多了?”

“阿夙谢谢殷将军关心,阿娘说我已经好了。”

“唔,小世子记得药方吗,能把上次得病的药方念给臣听听吗?”

宇文漱反应过来,悚然一惊,出声阻止,“阿夙——”

可是来不及了。

宇文夙掰着手指一一同殷恪列,“艾蒿一把锉,以水五升,煮取一升半,服之即下①。阿耶请来的医郎是这么开方的。”

梳着总角的娃娃,背起药方来,像个老学究,一板一眼。

一字不错。

殷恪露出满意的神色,“最后一个问题,小世子记得是几时服用的汤药呢。”

“巳时二刻。”

“唔,臣知道了,小世子真是个小神童,出门左转去找一个穿红衣裳的哥哥好不好,让他送你只木雕的小老虎。”

“真的吗?”宇文夙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喜色,向伯父、父亲、表兄告辞毕,瞪着小短腿,喜滋滋地去寻魏横江。

这边厢,当父亲的宇文漱却委顿地默默坐回了凳子上,他知道,大事不妙。

只见殷恪敛眉肃身向宇文汲复命。

“陛下,臣已探查得知,关于赌坊密道建造者为何,幕后主事者为何,邢王殿下确有重大嫌疑,恳请提有司衙门专庭审之。”

“凭什么——”宇文漱做最后的挣扎。

“为什么——”久跪的宇文晖却是真的怔愣住了,他只知道皇叔引他赌,引他走密道,却从不知晓,这是宇文漱自己的产业?!

“很简单明了了。据邢王世子的证词,他曾于一月前患病,世子年幼,且家教森严,并不会撒谎,根据药方可知,世子的症状,是误吞了生铁,邢王殿下救子心切,急忙请来了医郎。”

他步步逼近邢王宇文漱,目光中有洞悉一切的了然,“再根据世子的服药时间,倒推之,世子误吞生铁的时辰和服药的时辰,应不超过一个时辰,否则,以世子这般年岁的脾胃,恐怕药石罔效。”

殷恪眨了眨眼睛,面有无辜之色,“奇就奇在此处,上京戊时即宵禁,邢王府所在崇仁坊,坊中惟一一间医铺因老家失火,回乡修缮祖屋,一整月未开,试问,邢王殿下深夜去哪里寻的医郎,宫中各门也未收到王府急件要求派请太医署医师的手令呀。”

皇长子宇文晖听得目瞪口呆,不得不惊叹殷恪逻辑的缜密,是了是了,这医郎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连夜为小世子诊病的?只有一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