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微启,问:“天亮你就要出征了?”
“……是。”
“……”江乐瑶默了一瞬,再一次提起:“我送你的护身符你一定要带着。”
“……”穆易辰亦沉默了片刻才回:“丢了你,平不平安便不重要了。”
江乐瑶当即眼眶一酸,低嘤:“穆易辰……”
他如先前一样,抬手抚在江乐瑶脸上,摩挲着那颗黑痣,声音沉哑道:“瑶瑶,对不起。”
江乐瑶垂下眸,忍下喉间的哽痛回:“都过去了。”
“……瑶瑶,与你相识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江乐瑶微微撇了撇脸颊,离开穆易辰的手掌。
二人又是半晌沉默,最终穆易辰还是轻轻揽过江乐瑶的头,在她额角轻轻吻了吻,哑哑地气声低语:“新婚静好。”
话落穆易辰蓦然转身离去,江乐瑶一个踉跄,不及反应过来,他已经大跨步越过屏风,透过屏风隐约见他伸手把什么东西放到八仙桌上,很快便听到门“吱呀”开启又关紧的声音。
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他祝自己与别人的“新婚静好”在江乐瑶脑海里反复回荡,让她早已在眼眶的泪花终于一泄而下。
她挪着步子走到八仙桌旁,握起他放下的东西,这一刻江乐瑶再抑制不住,开始不住抽泣。
他竟然把自己送他的护身符丢下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在意他的安危。
“穆易辰……”
她急忙跑到门口打开门,一阵刺骨的寒气直扑而来。顾不得寒风凛冽,边抽泣边在黑暗中搜寻他的身影。
却毫无踪迹。
若不是手握那个护身符,他的来过,就如自己做梦了一般。
江乐瑶抽泣着低喃:“穆易辰,你这个混蛋……”
*
太阳刚刚从天际露出一丝隐隐的黄,穆易辰便带着浩浩汤汤的大军出发,江乐瑶赶到城门时,只看到大军留下的一抹黑影和大军走过留下的飞尘。
跑到城上,依然只看到泱泱的一片黑。
她怔怔地望着枯草飞扬的城门外,低喃:“穆易辰,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等着父亲江胜庸和太子回城离开,江乐瑶才从城上下来。
她没有回相府而是让周华驾车来到穆易辰宅邸。
已经很久没有来。
门前的槐树叶早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深冬晨初还不太清明的天空下显得那样孤寂。
江乐瑶站在酱木色大门前,回想着最初自己等穆易辰回来时,他直挺着肩背,冷冷地暼了自己一眼,从自己身前走过,丢下的那句“我不与女子相交”突然眼含泪花笑了。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徐伯身后带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迎面出来。
徐伯看到江乐瑶蓦然一惊。
笑着忙从门槛内跑出来向江乐瑶躬身行了礼:“姑娘多日不见。”
江乐瑶眨了眨眼睫,逼退泪花唤了一声“徐伯”,随后眼神不由看向徐伯身后抱着衣包的女子。
徐伯扫过一眼,道:“这是庆王府的婢女,静月。”
静月笑眯眯地上前向江乐瑶行了礼,道:“在庆王府时,奴婢见过小姐。”
“……”江乐瑶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静月,久久不知言语,只细细盯着她。
想到穆易辰与眼前人做过那些事,江乐瑶的心,当即如被一把利爪紧紧攥了一下。
徐伯和静月看着一直不说话,嘴角和眼睫却隐隐颤抖的江乐瑶相视一眼都不敢言语。
又过了好久,江乐瑶才突然开口问:“他为何不带着你?”
“……”
“……”
徐伯和静月俱是一愣,静月似乎明白了江乐瑶为何如此,便微笑着解释:“将军生病的那些日子,庆王把奴婢派来服侍将军,奴婢本是极其愿意一直服侍将军的,可奴婢从来第一日起,便被将军安排给徐大娘帮着徐大娘和徐伯做事,再未进过将军的卧房。眼下将军临走还让奴婢回庆王府去。”
“……”静月的话,如一把金钥匙,瞬间把江乐瑶心中千金重的一把锁打开。
她回想着那日庆王问穆易辰送给他暖床的人满意不满意,他却回答说很满意。
蓦然,江乐瑶嘴巴委屈成一个八字,低喃:“混蛋穆易辰。”
她又一次崩溃,蹲下身抱做一团将头埋在双臂嘤嘤低泣。
又想到那日在山洞时他暴戾的亲自己,自己狠狠打了他耳光,更是抑制不住抽泣得更厉害。
徐伯和静月不明其由,也不敢去劝,只能静静地站着,直到陪着江乐瑶自己哭停。
江乐瑶回到相府时,却见父亲江胜庸一脸凝重盯着自己。
身旁还站着同样一脸凝重的哥哥江重尧和嫂嫂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