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顶端没有封口，月色凉凉的照下来，将池塘映出一片月影，那尾漂亮闪烁的鲛尾也出现在她面前，微微起伏着，像是人的呼吸。

夏青烟呢视线沿着水波上移，看到睡着的少年，停下了脚步。

他闭着眼，似乎在做噩梦，眉头微微隆起，睫毛轻轻颤抖，薄唇也跟着张合，白皙的胸膛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尤其是被头发遮住的地方，只让人心旌摇曳，堪称欲色撩人。

在无限流的世界里，长风一直都只有她手掌大小，她也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她也只把他当做一个能力强横的弟弟来对待。

可从来没想过……弟弟长大后太好看怎么办？

这是一个问题。

在她心乱了的一瞬，耳旁突然传来沧澜诡异的声线:“夏青烟，你……流鼻血了……”。

“……”夏青烟沉默一瞬，伸手摸了摸，摸到濡湿的液体，看了一眼，确定是红色。

她想了两秒，将视线移到一旁，面无表情的给出解释:“水不正经”。

淡定地擦掉鼻血后，才迈开腿，绕过池塘边的石块，向长风走去。

沧澜跟在后面一边跳一边吐槽，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嫌弃:“水不正经？我看是某些人不正经吧……人类就是矫情，喜欢就是喜欢，绕来绕去的不累么？”

但在它刚接近一半位置的时候，就被水浇了一身，而它前面的夏青烟却一身干爽，好不公平！

它正要吐槽，就忽然听到夏青烟说:“出去等着，跑起来”。

沧澜抬着手臂，感觉自己像极了没拧干的拖布，正在气头上:“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我岂不是很……”。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转身开始跑了起来，顿时委屈的老泪纵横。

无关人等离开后，那条鱼尾再没了动静，任由女人靠近。

一切都很安静，夏青烟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少年靠在石块上，一手撑着头，一手伸展，搭在一旁的石块上，眉宇间是散不尽的愁思。

她放轻脚步，走到他旁边坐下，不熟练的动作，想替他将散落在眼前的碎发揶到耳后。

却不料，在她刚伸手的一刹，就被一只铁钳一样的手掌抓住手腕，将她拉进了水里。

夏青烟没有防备，被他拉下水，溅起巨大的水花。

得亏她反应能力很快，空着的手抓住塘边石块，才得以稳住身体。

与他四目相对时，才发觉现在两人姿势的尴尬。

鲛人挟制着她的手腕，周身带着潮意，带着水生生物独特的冰凉。夏青烟伏在他上首，单膝跪地，一手撑着他耳边的石头，目光与他相触。

她一直知道他的眼睛生的好，眸子像洒满了星光的深海，在他幼态时，她就知道。但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削弱了这双眼的深不可测，只让人觉得可爱。

现在，他倏忽间长大，这张脸变得棱角分明，神色带上了不可忽视的攻击性。

也变得，陌生了许多。

“你是谁？”他说。

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夏青烟心里咯噔一下，蹙眉:“……”。

“你忘了我？”

鲛人点头:“嗯。”

“你真的忘了我？”

“我应该记得你吗？”

夏青烟:“……”。

今晚的月色，格外凄凉。

“如果你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我就不杀你”少年看着她，手指收紧，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威胁别人的事，玉色的耳鳍微微泛红，就连头顶的小角都钻了出来。

夏青烟的眼神在他的耳鳍上流连，最后对上他的眼睛，唇角微勾:“可……如果我不怕死呢？”。

少年像是没有想到她会怎么说，有些难为的咬了一下嘴唇，犹豫了一下道:“那你怎么才会带我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能带你出去？”夏青烟故意逗他，恶趣味的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万一我是来杀你的呢？”

少年看着她，浅浅思索了一下:“你既然说的是万一，那就是说，你不来杀我的”。

夏青烟煞有其事地点头:“嗯，长风就是聪明”。

少年眨了眨眼，从下往上看她，像是非常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别动”夏青烟眉头一跳，将身体撑起一些，眼中闪过一丝狼狈。

少年有些慌张，不动为什么他只是动了动尾巴，就被呵斥。

夏青烟挣脱捂头，轻轻闭眼，从少年上方起身，踏出水面，将湿淋淋的斗篷拧干，放在一边。

“你是谁？”少年转身，趴在石块上，不解的看着她动作，鲛尾在空中翻滚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将夏青烟刚刚拧干的斗篷再度打湿。

夏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