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帝京。
原本肃穆的皇城挂满华灯,街头巷尾的行人皆是面带笑容,为太妃的寿诞欢喜。
为了这场盛事,当今天子特意下诏,大赦天下,还额外免除了一年的田税,给他们这些贫苦农户省了不少钱财,等过年的时候,也能给家里置办些东西。
这样深厚的恩德,他们都感激在心。
金銮殿。
皇室宗亲,大臣外使齐坐一堂,前来贺寿。
那些数年未曾进京的节度使们,也都听诏前来,接着吕太妃寿诞的名义,为江辰献上厚礼。
作为沉浮宦海多年的老油条,他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一直暗中关注帝京的动向。
知道镇海节度使触到了朝廷的底线,很可能会波及到他们这些同僚,便都私下里准备许多钱粮献上,借此委婉的朝皇帝表忠心。
“我等恭贺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愿大魏江山永固,得享千载盛世!”
江辰一身玄黑龙袍,端坐大殿上首,俯瞰群臣。
而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人,不管是战功彪炳的大将,还是执掌一方的节度使,亦或是雄踞数城的藩王,都谦卑的垂下头颅。
不敢逾越分毫!
扫视一周,记住这些大魏实权人物的模样,江辰最后才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镇海节度使,程昱!
虽已年近五旬,但程昱却没有丝毫老态,依旧身材精硕,双目锐利,身周散发着无形的压迫。
仅一眼,就能让人断定此人绝非池中物!
可惜了啊,这样的人才,偏偏要跟朕作对。
江辰收回目光,心中遗憾暗叹。
比起脑后生反骨的狼,他还是更喜欢听话的狗。
“诸位爱卿,都起来吧。”
“这次太妃寿诞乃是喜事,那些虚礼能省则省,今晚咱们君臣同乐!”
话音落下,殿中立刻响起吹捧之声,赞叹江辰是体恤臣子的明君,变着花样的表忠心。
不过,虽然表面上一副感激涕林的模样,但这些久经宦海的大臣谁都没把刚才的客套话当真,依旧是恭敬有加的态度。
就怕哪里做的不到位,被政敌抓住把柄。
就在气氛正热之时,沉默许久的定国公却突然起身,肃然道:“陛下仁厚,体恤我们这些臣子,可是镇海节度使却仗着这份宽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藐视陛下,藐视朝廷权威!”
“此事,微臣不能容忍!”
“这次上京,微臣除了为太后贺寿,就是要弹劾镇海节度使,为朝廷去一大患!”
短短两句话落下,却如惊雷炸响,让在场众人头皮一阵发麻。
大殿之内,所有手握重兵的藩王大臣都是面露惊色,看向定国公的眼神浮起一抹极复杂的情绪。
这老狐狸怎么突然朝镇海节度使发难?难不成他已经彻底向朝廷投诚?!
他们不是傻子,镇海节度使前脚得罪了皇帝,后脚定国公就弹劾他对朝廷‘大不敬’,这其中的猫腻,就是用脚想也能明白,肯定是陛下授意的啊!
他身为天子,若是直接跟封疆大吏翻脸,很容易会让节度使和藩王们的生出危机感。但是由定国公出面发难就可以避免这个问题了。
定国公也是权臣的一员,他站出来弹劾,那就是内部问题,不会激起权臣们的抱团。
想到这一层,殿中众臣的神情顿时就复杂了起来。
看着上方稳坐龙椅,八风不动的帝王,心中升起极深的忌惮。
砰!
膝盖触地的闷响,唤回众人注意。
只见原本端坐桌后的镇海节度使,已不知何时走到了大殿中央,朝着江辰直直跪下。
面色惶恐,磕头辩解道:“陛下,微臣冤枉啊!”
“微臣替朝廷镇守南方多年,从不敢违抗天子命令,您和先帝的下达的所有诏书,现在还供奉在微臣家中,微臣又怎会藐视您跟朝廷的权威?”
“且不说其他,光这次贺寿,微臣自从收到命令,就立刻动身,就连政务都是在路上写书信交接,就是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帝京,为太妃,为陛下庆祝!”
“陛下,您可千万不要听信某些人对微臣的抹黑!”
江辰脸上带笑,眼神却是极致的冰冷,俯瞰道:“奥,那依照爱卿的意思,定国公是在诬告你了?”
“程爱卿,不是朕不想信你,只是定国公两朝元老,为朝廷征战多年,这样的忠臣为什么不弹劾别人,偏偏弹劾你呢?”
“在喊冤之前,爱卿难道不该反思一下自己吗?毕竟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
轻飘飘的几句话,却让大殿内的气氛近乎冻结。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程昱身上,看他怎么应对这场皇帝精心布下的杀局。
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