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衾(2 / 2)

还是惯例地解释了一下。

洛折鹤收敛笑意,蓝眸直视她的双眼,那目光有直指人心的能力,却生生停在了心门之外,似乎没有探寻的意思。他悠然道:“将军走之前若知晓腹中有子,会留下来吗?”

“那倒不会。”聂甘棠老实道。

“那将军还解释什么呢?”洛折鹤轻笑,“只是我确实没想到,那几日的光阴,竟造了这么个小家伙出来。好在,他没有像我这般生而为异类。”

说着,洛折鹤的目光移到了聂云霄的身上:“我听闻将军在京中已经娶夫。”

“他待云霄视如己出。”聂甘棠接话道。

洛折鹤一愣,目露不解了片刻,而后托着下巴缓声道:“倒也不是想问这个。”

“那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小团子的妹妹或是弟弟心性如何?”

怎么你也催生啊……

聂甘棠汗颜道:“我除了小团子,还没生别的孩子。”

这话说完,她都准备迎接洛折鹤“你是不是不行”的目光了,但洛折鹤面上波澜不惊,淡淡地应了一声“哦”,便解起了衣带。

聂甘棠讶异惊呼出声,继而想到聂云霄还在睡,一手压住洛折鹤解衣带的手,压低声音急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上床睡觉,天已经黑了。”洛折鹤面色平静,甚至还带了几分无辜之感,尤其是在聂甘棠以为他要做什么时他还这般坦然应答,倒显得聂甘棠想得龌龊。

可眼下这情况,很难让她不多想。

这种二话不说就脱衣服的行为,放在任何一个男子身上都让人匪夷所思,即便是花楼里的莺儿,也得有好一阵的卿卿我我前缀。可放在洛折鹤身上,这般直来直去的做法……就不奇怪了。

但不奇怪归不奇怪,并不代表这是合理的。

聂甘棠拒绝道:“我已成家,要对夫郎负责。更何况……小团子还在旁边呢。还有就是,我有小团子一个就够了,不必非得给他生个妹妹弟弟。最后,我现在伤着,也不方便。”

要是非得给洛折鹤找个动机,她只能往方才的问答上想了。

……该不会是想“善解人意”地要圆她生女儿的梦吧?

“将军为何这么想,我只是想上床歇下而已。”

啊,很合理的理由。

聂甘棠捶了捶头,不敢看洛折鹤揶揄的目光。

看什么看,还不是因为当年某人做事太过离经叛道、不走寻常路,惹得她生成了面对他的条件反射,见他便觉得他干不出正常人的事。

……不对,难道上一个女人的床和她睡一起便是正常人该干的事吗?

聂甘棠脑子绕了半天,终是绕出来了:“我们同居一衾,这不太好。”

“可房里只有一张床。”洛折鹤理直气壮。

“……那便麻烦圣子再开一间,今日的用度,来日定十倍偿还。”聂甘棠诚恳道。

“没钱了。”洛折鹤摊手,答得倒是快。

聂甘棠心口一哽,面色逐渐不虞。

她着实不想浪费心力同洛折鹤插科打诨,虽见他乐在其中,但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早没了年轻时候那样的心性,玩笑开多了属实是烦。

“圣子,不要再闹了。”

“没有闹,”洛折鹤垂睫,摸出身上空瘪的钱袋,说道,“的确已经将最后一点钱都用干净了。方才去煮药,还寻思着明日当点首饰出去换银钱。”

聂甘棠看着空空荡荡的钱袋子,良心有点不好受。

“若是将军不习惯与人同衾,我现在便去换银钱罢……这个时候,当铺还没有关门。”

洛折鹤后退一步,手腕上还有她止住他时肌肤相贴传递的热气。他低头系上衣带,转头去拿放在一边的帷帽。

“将军,我走了。”他拿起帷帽,端正地戴在了头上。

“不然先拿首饰抵在客栈主人这里,明日我便去找人还钱予你。”聂甘棠道,“麻烦你了,多谢。”

洛折鹤低声道:“可明日还要再买药,开房间算是小钱,今日用钱多的还是看大夫买药,药可不能断。”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况且将军,你的身子你清楚,你不能跑来跑去,我的身份也没法子代你去寻你要找的人吧?”

聂甘棠摸了摸千疮百孔的良心,把自己骂了个半死。

你看你,人家救了你,带着一大一小看病抓药找客栈买吃的,忙前忙后楼上楼下地跑,辛劳了一整日,你还刁难人家,不让人家歇在自己出钱开的房间里,非要人家夜里出去。他一个男儿家,若是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得人恩果千年记,怎么还能得寸进尺!

她撑着身子往床里挤了挤,诚恳道:“圣子,不必麻烦了,就歇在这罢。”